陆黎的目光,落在她怀中的书信上,缓缓点头。 不止是姑娘思念大将军。 看来,大将军也思念姑娘了。 第68章 沈柔见他点头,顿时弯起眼睛。 陈副将想要劝两句。 虽然大将军已经打下匈奴王庭,但这一路艰难,对于这样的娇弱少女来说,也并非易事。 万一受点伤生个病,该如何是好。 可陆黎已率先开口:“姑娘先去挑侍女吧,我安排一下,尽量马上出发。” 陈副将只好闭上嘴。 沈柔用力点头。 匆匆赶回都护府,她直接点了两个从京城跟过来的侍女,又另择了两名女医,让踏歌安排人,替她们准备好远行的衣物。 随即,又去向沈夫人辞行。 沈夫人有心拦她,不愿她如此冒险。 可是沈柔眼尽是遮盖不住的喜悦和喜,让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沈夫人的心,微微沉了沉。 她毕竟是过来人,如何看不出女儿对那姓卫的早已情深种,不可自拔。 可是,诗里说的好,士之耽兮,犹可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一个女郎,对男人情深种,未必是件好事。 沈柔抱抱她,软声道:“阿娘在家等我回来吧,到时候我把匈奴王庭的刀剑拿给阿娘。” 沈夫人点头,抑住嗓子里的颤意,轻声道:“好。” 以往,她的夫君每每打了胜仗,便会往家中挂一把匈奴弯刀。 这是他的战利品,是他一生的成就与骄傲。 如今女儿这样说,她再也没有阻拦的理由 看着女儿温柔美丽的眉眼,沈夫人最终只是轻声道:“这一路上,定要保护好自己。” 沈柔点头,“阿娘放心。” 沈夫人摸摸她的脑袋,不知为何,叹了口气。 她来的匆忙,走的也匆忙。 沈夫人隔着小院看她远去的背影,暗暗垂首,抹了抹眼睛的泪。 北风吹雪,千树枝白,官道上覆了一层薄雪,一眼望不到头的白。 一支两千人的队伍,护送着三辆马车,疾速驰往匈奴。 沈柔与踏歌同坐在马车内,按按捂住烈跳动的心口,眼底却藏着一丝不下的笑意。 从永昌之战爆发至今,已逾月余。 她与卫景朝分离了一月有余,思念无时无刻不在侵袭着她,不论白天黑夜,清醒与睡梦,她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他。 想他的眉与眼,想他身上的温度,想他的声音。 想他有没有受伤,有没有难过,担心他会不会累,会不会生病。 他这样养尊处优的贵公子,第一次行军打仗就是这样艰苦的条件,真是辛苦。 好在,她终于要见到他了。 她几乎是迫不及待,想要奔到他身边去。 这份迫不及待,灼烧着她的心口,连着寒冷的冬,都变得热乎起来。 踏歌笑调侃,“等大将军见到姑娘,一定很惊喜。” 沈柔小脸微红,却没否认。 她慢慢道:“陆黎说,从这里到匈奴王庭,十便至。” 踏歌道:“我们骑马和坐马车,比他们行军更快,十足够。若是再快些,八也行。” 沈柔托腮,盯着地毯上的花纹,又笑了一下。 眼睛里的期盼,让人看了不脸红心跳。 可她也只是想,今年能够与他一起过年了。 —————————————— 匈奴王庭。 千里黄云,白曛曛,雪落纷纷,冰重枝折。 转眼,已是腊月二十九。 今年是小年,腊月没有三十,二十九便已是除夕。 卫景朝正和手下将领们议事。 这地方是打下来了,但想要真正变成自己的地盘,后续还有许多事情要谋划。 比如剿杀匈奴残部,谋划土地归属,如此种种,卫景朝成间忙的不可开,一时半刻更是无法离开。 恰好,孟与馥身体虚弱不堪,军医看后说不宜长途跋涉,应当静养。 若要启程,需医女随身侍奉,随时为她护理身体。 于是,众人便留在匈奴王庭暂住。 为了早处理完所有事宜,尽早归乡,众人连除夕当也未曾休息。 午后,一名士兵匆匆跑入王庭。 “报大将军,凉州送来的侍女和女医,已至殿外守候。” 卫景朝闻言道:“先让她们去见军医,随即送往大公主处。” 那士兵犹豫了一下,大胆询问:“大将军不先见见她们吗?” 卫景朝并未生气,淡淡道:“不必,你退下吧。” 他大约知道,凉州送来的侍女,应当是沈柔所选。 他相信沈柔的眼光,没必要再心。 那士兵道:“可是她们主动求见大将军。” 卫景朝微微蹙眉,心底生出不悦,只是念及孟与馥需要人照顾,便没有发火,耐着子道::“告诉她们,侍奉好公主便可,不必见我。” 话音未落,门口骤然响起三下敲门声。 卫景朝抬眼,只看见两个身着披风,头戴斗笠,遮住全身上下的年轻女子站在门前。 他心下极是不喜,抬手拿起一旁的卷宗垂首翻看,声音亦夹杂了碎冰碴子,“出去。” 沈柔藏在斗笠下的微微一抿,提裙踏过门槛。 那士兵见状,无声跑出去。 卫景朝心下生了怒,将卷宗扔在桌案上,恼道:“放肆!” 斗笠下忽然传来一声温柔娇媚的笑,“大将军不认得我了?” 卫景朝愣住。 沈柔猛地掀开斗笠,出那张娇滴的小脸,笑看着他,“是我。” 卫景朝眨了眨眼睛。 冷静如他,差点以为自己生出了幻觉。 门外是呼啸的风雪,鹅似的雪花落了地,大漠的风沙隔绝了千里之外的消息。 她不会出现在黄沙里。 可是此时此刻,她俏生生站在眼前,像是冬夜里一朵粲然开放的鲜花。她笑看着她,眼底星辰灿烂,如同一场梦。 卫景朝也以为,自己又在做梦。 沈柔撅起嘴巴,声音仍旧娇娇:“你怎么了?” 卫景朝骤然反应过来。 大步跨到她跟前,将人进怀中,哑声问:“怎么是你?” 沈柔乖乖答道:“我想你,就来了。” 卫景朝紧紧抱着她,一双手臂像铁钳一样箍着她,像是生怕她忽然不见了。 他嗓音干涩,“柔儿……” 沈柔受着他的体温和手臂的力度,安心地靠在他怀里。 细白的手出来,抱住他的脖子,软软道:“我好想你。” 卫景朝的心涨得生疼。 他死死抱住沈柔,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也想你。” 他的心溢柔情,像是被她狠狠了一把。 他说不出是什么的滋味。 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才能让她这样柔弱的女郎,越过千里大漠黄沙,无惧风雪加,不顾生死危机,奔向心的人。 他怎么能不她?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