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卫景朝没有拒绝。 昨夜销魂蚀骨的滋味儿难以忘怀。既养了这么个外室,与其白放着,不如叫自己快活些。 反正,是她自找的。 带上的玉扣落在地上,“叮”得响了一声,布料摩挲落地的声音随着起伏。 很快,便是一地藉。 沈柔的手臂搂住他脖颈,踮脚,温软红靠在他耳边,“良辰美景,望郎恣意怜……” 一股烈火轰然涌上头,男人咬了咬牙,勒住她纤细肢,在她耳边道:“沈柔,我可不是柳下惠,坐怀不的君子,这是你自找的。” 他欺身而下。 耳酣情热之际,沈柔用力抱紧男人的,声音低不可闻,喊他:“景朝哥哥……” 卫景朝怔住,低头看她紧闭的双眸,看她额上的汗,看她微颤的。 眼底有一丝复杂的情绪。 片刻后,卫景朝身离去。 沈柔觉到身上一轻。 睁开眼,卫景朝已转身进了净房。 沈柔望着屏风后男人的身影,攥紧身下的单,慢慢松了口气。 听她这样喊,卫景朝终究还是有几分动容的吧。 他们本是未婚夫。 最初见面时,长公主让她唤他哥哥。 这一喊,便是三年。 三年时间,总该在他心底留下几分影踪。 沈柔今,不过是试探一二,试探他是否还记着昔的情分。 她不盼望他为此对她心软,只要还记着与平南侯府的情分,就总归是件好事。 不枉今,她忍着羞,做出这般放浪情态。 她想着,卫景朝已从净室内出来。 在水汽蒸腾下,男人冷厉的眉眼更加森寒。 沈柔轻声喊:“景朝哥哥……” “别这样喊我。”卫景朝冷淡垂眸,盯着她的身体,眼底没有一丝一毫的情分。 他提醒她,“沈柔,你是逆臣之女。” 沈柔,你是逆臣之女。 这短短一句话,不过八个字,像是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沈柔心上。 逆臣之女,逆臣之女。 所以,她不配叫他哥哥。 刚才他一反常态地停下来,半途而废,并非是想起旧事,大约是生气,是恶心吧。 恶心于,他被一个逆臣之女,攀了关系。 恶心于,他被一个青楼子,喊了哥哥。 确实恶心,确实值得生气。 若她还是平南侯千金,被一个青楼子喊姐姐,她大约,也是要生气的。 不怪卫景朝这幅反应。 沈柔麻木地想着。 情绪似乎离了身体,受不到疼痛,也受不到难过。 沈柔慢慢地咬住下,垂眸遮住眼底的情绪,半晌才轻声唤道:“侯爷。” 卫景朝起眼皮,淡淡看向她。 沈柔对上他的目光,忽然失了所有力气,倒在上,拉过被子裹住自己,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睡去。 卫景朝盯着她被褥勾勒出的曲线,冷冷道:“你在与我怄气?” 沈柔不敢对着他使小子,更不敢惹他不喜。 不得已只能憋屈地又翻身回来,面对着他,忍气声道:“妾只是习惯那么睡,若侯爷不喜,妾以后改。” 卫景朝这才意,掀起被子在她身侧躺下,闭上眼。 他向来铁石心肠,冷心冷肺,从不为私情动容半分。 方才听她的称呼,虽有片刻愣神,但很快就想明白,沈柔早已不是他记忆中天真无的少女。 现在的她,肚子的心眼,胆大包天,如今做出这幅可怜样子,不过是想勾起他的旧情,求他垂怜。 可惜,她算错了人。 她胆敢算计他,就永远不可能从他这里得到分毫柔情。 卫景朝心底冷笑一声。 天底下的女人,长得越无害,越天真,就越会骗人。 沈柔咬着被子,借着月光打量他的眉眼。 他的五官,就和他的心一样,又冷又硬。他对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惜,对沈家不念半分旧情。 而她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且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沈柔闭上眼,抑制住眼底的酸涩。 翌,天未亮。 沈柔睡得正沉,就被人用力推醒。 她茫睁开眼,咕哝道:“怎么起这么早?” 说完,她便反应过来,他今是要上值的。按照京官的上值时间,现在是该起了。 卫景朝微凉的嗓音在夜里格外清晰:“让开。” 沈柔陡然清醒,对上他漆黑的眼眸。 卫景朝站在榻前,言简意赅道:“衣袖。” 沈柔这才发现原来是自己住了他的袖子,连忙翻了个身,将他的衣袖放出来。 卫景朝出袖子,自去更衣。 沈柔躺在榻上,望着他拔的背影,再也睡不着了。 略想一想,便起身下榻。 侍女们早已捧来洗漱的用品,沈柔拿起帕子,沾了水递到他跟前,柔顺仰头:“妾侍奉侯爷净面。” 卫景朝抬手,从她掌心中拿起巾帕,净面之后,随手扔进一旁的水盆里。 没经沈柔的手。 他语气轻描淡写:“你不必做这样的事。” 沈柔低眉垂目,道:“侍奉郎君,是做姬妾的职责。” 卫景朝起角,似笑非笑,“沈柔,你是我的姬妾吗?” 沈柔顿住。 几乎是一瞬间,她就体会到他话中的轻蔑之意。 她不是他的姬妾,她只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外室,无名无分。除却在榻之上,她甚至不配参与他的生活。 就像花楼里的女人,男人会睡她们,会与她们颠鸾倒凤,会跟他们风花雪月,却绝不会真的叫她们侍奉自己衣食住行,让她们见到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喜好。 闲来无事,饮下她们杯中的酒,便是给面子了。 卫景朝淡淡道:“做好你的本分,不该想的,别多想。” 沈柔垂首,头顶可怜地打着旋。 卫景朝看了一眼,毫无表情地径直出门。 沈柔望着他的背影。 半晌后,收回目光,盯着水盆里的巾帕,缓缓地松了口气。 她只是想活着。至于他口中不该想的,她分毫都不会多想。譬如,进侯府给他做妾,亦或者是求他的心,乞他的情。 那些镜花水月,她从没想过。 也从不敢想。 能够活着,逃过孟允章,就已经很好很好了。 她不妄想,从卫景朝这里,得到所谓的“情。” 她不是这样天真的人。 —————————— 今,是卫景朝任枢密副使的第二天,当值的第一天。卫景朝刚进枢密院,便被枢密使请去。 枢密使身着紫官袍,负手站在廊下。 卫景朝隔着几步远,拱手道:“下官卫景朝,拜见大人。” 枢密使抬手招他过去。 两人站在廊下叙事。 枢密使名谢维生,正值壮年,不过四十许,宽耳阔面,长得十分有福气。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