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已经被挪动了。 阿九告诉许可和邹勇,按规矩应该要设置灵堂的,所以他们把老帮主他们的尸体都抬到了后院堂屋中,许可他们进去,看到三具尸体齐刷刷地摆在堂屋中央,每具尸体都躺在两条长凳支着的三块板上,盖上了白布。 许可的心里微微叹息,看来这现场早就已经被破坏得面目全非了。 阿九静静地站在许可的身后,他的话不多,许可问什么答什么,倒也知无不言。 “这么快就收拾干净了?” 偏厅里的茶几上以及老帮主的卧室已经清理得干干净净,哪里还有一点现场的痕迹。 阿九说道:“代帮主说,老帮主生前酷干净,人已经走了,还是给他收拾归整些,让他去得安心。因为凶手已经逮住了,也就没有必要再保护什么现场了。” 阿九竟然是明白人,知道许可问这话的意思。 阿九说得也有道理,凶手已经抓住了,现场自然不用再保护了,收拾了也是很正常不过的事情。 “代帮主,就是赵长老吧?”许可问道。 阿九点了下头,没有说话。 许可说道:“我还是去见见邹勇吧。” 阿九在前面带路,领着二人到了关押邹勇的地方。 应该有人事先打过招呼了,所以他们也没遇到什么阻拦。 这是海河帮的一间囚室,专门关押触犯了帮规的人。 邹勇听到动静,望向门边,见是许可和邹强,他吃了一惊,说不出话来。 许可转向对跟在身后的阿九和那看守说道:“你们出去吧,我要单独和他谈谈。” 阿九有些犹豫,不过他还是顺从地应了一声,和那看守出去了,随手还带上了那道铁门。 “大哥,你没受苦吧?”邹强上前去握住了邹勇的手,邹勇摇了摇头:“我没事,我没事,你怎么来了?”他又望向许可:“许先生又怎么会和你一起?” 邹强这才简单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邹勇叹息道:“真没想到,许先生还是我邹勇命中的贵人,许先生的大恩大德,我邹勇这辈子都报答不了。” 许可微微一笑:“且别慌着说那些没用的,这事儿可不是那么简单的,能不能帮到你得看运气,好了,废话就不多说了,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必须老实回答我。” 邹勇用力地点了点头。 “老帮主是不是你杀的?”谁也没想到许可的第一个问题竟然是这个。 邹勇有些动地说:“不是,我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老帮主于我有恩,对我也很好,我为什么要害他?这分明是有人要陷害我!” 其实这个问题许可的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可是他还是得问,他要看看邹勇的真实反应。 “好,你既然知道是有人要陷害你,那么我的第二个问题,你觉得会是谁在陷害你,他为什么要陷害你?” 这个问题把邹勇给问住了,虽然自己的脾气不好,子直,也容易得罪人,可是那也只是一些小事,犯不着把他往死里整吧,弑杀帮主,那可是死罪。 他实在想不出什么人会陷害他。 最后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看来你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仇家了。”许可这是在提醒邹勇,邹勇说:“没有,我这个人直,说话有时候会不中听,可就为这个用这样的方式对付我,这不是可笑么?” 许可掏出雪茄,邹强赶紧给他点上了。 “第三个问题,你对四个长老的脾气和格应该很了解吧?” 邹勇不解许可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你不会是怀疑四个长老吧,不可能,他们都是跟随着帮主打江山的人,他们与帮主的关系如同亲兄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许可眯着眼睛:“你不用扯这些,只要回答我的话就是了。” 邹强也说道:“哥,有些事情不能只看表面的,你就老实回答许先生的问话吧。” 接着邹勇才把四个长老的个大致介绍了一下。 他说赵登科与老帮主的关系最好,四个长老与老帮主情如兄弟,不过他最喜的就是赵登科,也最信任赵登科,帮里大多事务他都给赵登科去处理。而赵登科也是个能干的人,但凡老帮主代的事情,他都能够办得妥妥贴贴。 班远超在帮中比较低调,他的子比较淡,不愿意多事,是个闲散的人,平素老帮主也不会派他什么活计,倒是常常找他喝喝茶,聊聊天什么的,老帮主喜下象棋,班远超则是个象棋的高手。 黄朔是个火暴脾气,他的身手很好,海河帮就没有他的对手,别看他一把年纪,几个孔武有力的年轻后生联手都不是他的菜。只是这人的子刚烈,受不得气,老帮主知道他的德,说他是莽张飞,平时也迁就他多些。 雷伯言是帮里的“小诸葛”海河帮能够发展到今天与雷伯言是分不开的,帮里的大事小事帮主都会先听听他的意见,雷伯言这个人心机比较重,好像黄朔他们并不喜他,他还负责帮里的帮规执法,据说他在帮里安了不少的耳目,帮里众人的大事小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邹勇说完,眼睛直直地望着许可:“你真怀疑是他们其中的一个么?” 许可说道:“在没有找出真凶之前,谁都有嫌疑,我问你,四个长老中谁最想坐上帮主的位子?” 邹勇又是一阵摇头:“这个我可不能说,他们都是帮主生前最要好的兄弟,而且四个人在帮中的资历、地位都是接替帮主的最佳人选。不过就我看来,帮主死了,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帮主的人应该是赵长老吧。” 许可微笑着点了下头:“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最近帮里是不是有什么重大决策,而帮主和四大长老的意见并不统一,甚至相左?” “这个么,确实有这么回事,只是这事情以我的地位是无法参与意见的,所以知道得也不真切,听说好像是海河帮准备开拓新的业务吧,帮主和黄长老是明确反对的,倒是赵长老的想要促成这桩买卖,其他两个长老是怎么想的我就不清楚了。具体是什么业务,除了他们五个,再没有别人知道,这是海河帮头等的机密,不许瞎打听的。” 邹强是个警察,许可的这番盘问让他不得不对许可产生敬佩之意,每一个问题都切中了要害,特别是最后两个问题更是关键。 帮主位子之争与帮内事务之争搞不好真就是这个案子真正的起因。 假如凶手是为了帮主的位子,那么这人一定在四个长老之中,因为要坐上帮主的位子,那是需要一定的资历的,假如是帮中事务之争,那么帮主反对某件事情,那么这件事情是肯定不能成的,帮主无异于就是某些人的绊脚石,不把它挪开,他们的计划就不可能得逞。 许可听了邹勇的回答,他拍了拍邹勇的肩膀:“好了,你安心在这呆两天吧,我会设法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的。”一直到现在许可才真正说了一句准话儿,听了许可的话,邹勇的眼里放出了光芒,而邹强的眼中也充了。 从囚室里出来,阿九便上前来:“许先生,班长老想和你单独谈谈。” 许可皱起了眉头,自己刚刚才挨了四大长老的一记下马威,这个班长老这么快就要见自己,他到底想做什么?刚才这个班长老还说了一些威胁的话儿呢。 不过不管他想做什么,自己都该去见见他,听听他会说些什么。 许可淡淡地说道:“前面带路。” 阿九走在前面,许可像是不经意地问道:“你是班长老的人?” 阿九的身形微微颤动了一下,并没有回答。 按说他应该是雷伯言的人,班远超让他约自己见面就不怕雷伯言有什么想法么,正因为如此许可才会有此一问,从阿九的反应看来,自己还真猜对了,阿九确实是班远超的人。 许可的脸上出一抹玩味的笑容,看来海河帮这潭水真的很深,邹勇刚才还在说,雷伯言在帮里安了很多的耳目,现在许可以现,干这事情的可不只是雷伯言,阿九何尝又不是班远超安在雷伯言身边的眼线呢? 班远超就在议事厅旁边的一间茶室里等着,见许可进来,他微笑着点了下头表示打招呼,邹强被阿九拦住了,许可让邹强在外面等着,阿九带上了门。 “请坐。”班远超做了个“请”的手势,嘴里说道。 许可坐了下来,班远超指了下许可面前的那杯茶:“新沏的祁门红,尝尝。” 许可并没有伸手端杯子,而是望着班远超:“班长老先是威胁在前,又礼遇在后,不得不让许可到惶恐啊!” 班远超笑道:“是吗?许先生,许先生的胆子若只是丁点儿大的话,又怎么敢往海河帮这龙潭里闯呢?不过许先生,我那话可不是威胁你,你应该也打听过了,我班远超在海河帮是闲人一个,不管事的,但我心里却雪亮得很,邹勇这是替人受过没错,可是你想过没有,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的人在帮里的权利地位能低么,我只是怕到最后你事情没查清楚反而丢了命呢。” “哦?那我真得谢谢班长老的好意了。”许可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大赞好茶。 许可放下茶杯,望着班远超又说道:“好一个不管事的闲人,班长老,你若真闲得住,又怎么会让阿九藏在雷长老的身边呢?”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