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钦:“宴大人,不必送了。”说罢策马扬鞭而去。 宴云何望着虞钦的背影,刚才在百食楼里得来虞钦维护的喜悦,顿时都烟消云散。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谁让他比虞钦年长,对方又长得貌美,他该让着些,疼着些。 有些小子也是好的,美人生起气来,也是活生香。 自我安完后,宴云何转向了方知州离去的方向。 百食楼二楼雅间的窗户,轻轻合拢。周重华转过身,与同桌人敬起酒来。 虞钦御马出了不过两条街道,就看到路边有一悉的马车在静静等候。 他停在了车窗的位置,低声道:“你让我做的事,我做到了,你答应我的事呢?” 那车帘掀起,游良的脸出现在窗后:“你跟淮是怎么回事?” 看着游良脸狐疑,虞钦出似讽非讽的笑容:“游大人看不明白?” 游良惊疑不定地望着他,半天才道:“淮与此事并无干系,你何必将他牵涉太深,还特意与他逢场作戏。” 虞钦:“游大人真这么关心好友,大理寺的人又怎会查到他头上。” 游良咬了咬牙:“那又如何,总归他会平安无事。” 虞钦不耐道:“别再扯些无关紧要的事,这都不重要。” 游良好似被他话语里的无关紧要,以及不重要等刺耳的词汇给到了,半天才忍耐下来:“他这么会看上你这种人!” 虞钦冷然瞧他:“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 此刻话题的主人公宴云何,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虞钦与游良针锋相对的导火索。 他步入点心铺,拿着令牌顺利登入了皇城司内部。 方知州正在整理卷宗,早预料到宴云何来。宴云何问道:“前我给你递消息,你怎么没回我?” “陛下了点事情给我做,太忙了,没空回你。”方知州道。 宴云何坐了下来,打量了方知州一会:“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我,你今天觉不太对劲。” 方知州叹了口气:“我最近是真的很忙,因为吴王的事情,皇城司得忙着控制坊间舆情。而且冬至过后,京城里又揪出了不少细,还要完成陛下代下来的事情,我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哪能像之前那样让你随叫随到。” 宴云何悻悻道:“行吧,提举官,你好好忙吧,我自己去看卷宗就是。” 他隐约能觉到方知州好似腹心事,但对方既然不愿说,他也不好追问。 等宴云何下去后,方知州才缓缓停了手里的动作。 他在摇晃的烛中,沉寂许久,直到他拉开了书桌下的屉,拿出两张被撕下的纸页。 上面清晰地记载着,成景九年,一月十四,酉时一刻,游良至永芳斋购入两盒点心,至永芳斋消失踪迹。 另一张纸记载着同一的戌时三刻,虞府吴伯带着两盒永芳斋点心,前往慈幼院,分发众人。 不过是两张平平无奇的记录,甚至连记录者都只认为这不过是琐事而已。 然而皇城司便是通过这众多的琐事,多次提取到有用的信息。 方知州将两张纸叠在一起,平静地凑到了烛火旁边,看着纸张被火舌舔过,漆黑卷起,最后消失殆尽。 他缓缓张开了手里的扇子,上面是一副泼墨画,是他酒后随所绘,一用便是好多年。 那幅图绘着竹叶深深,亭中有两小人相对而坐,把酒言。 折扇最下方,有人胡地在上面盖了个私章。 那章的主人,姓游,名良,字子君。 是方知州从不轻易与他人言说……最大的私心。 第六十四章 六十四章 对于那位吴王世子,皇城司亦有记载,不过资料很少,与这位世子甚少出现在人前有关。 至于长相的描述,那更是没有,也无虞钦所描述的那幅传到京城的画像。 该是锦衣卫自己的消息渠道,所以虞钦能直接看见。 还有联络虞钦,让他杀掉吴王的人到底是谁,虞钦也没有对他透分毫。 成景帝究竟从什么渠道,得知了这背后有人作祟。 想到他阻止虞钦的那个晚上,成景帝罚他在雪里跪了半夜,那时成景帝就已经知道有人要杀吴王了。 成景帝不该明知道杀吴王是一个巨大的陷阱,还令严公公去做这件事。 在宴云何看来,这很有可能是成景帝的一出将计就计,请君入瓮。 只是宴云何不清楚虞钦在其中,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 他只能据那祁少连与陛下那争吵,太后竟出来说和,猜想这或许是太后示好成景帝的一种手段,通过虞钦来完成。 这背后之人还真是胆大,没有摸清楚虞钦的立场,就轻易与他接触。 是真不怕被查到,还是说他们有这个自信,就算被查到了也无所谓。 要么就是接触虞钦的人,并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要么便是他们早已箭在弦上,随时都有可能攻入京城。 这刚过冬至,京城仍是一片祥和,谁能知道这已是风雨来的趋势。 宴云何现在能做的只有等,等着背后人主动出马脚,等成景帝对他的吩咐。 等这一切事情都有个结果后,或许能有那么一,他带着虞钦去药王谷,先治病,再看花。 他相信,总会有这么一天。 翌宴云何终于能上朝,果不其然,朝堂上又出现了几名要陛下严查吴王案的清。 那几个言官的嘴皮子相当厉害,引经据典,从古到今,吴王还活着的时候,不见这些清们嘴下留情,现在他人死了,反倒个个都开始为其不平起来。 有些就差没有指着成景帝的鼻子大骂其昏庸,冷血,活该孤家寡人。 成景帝上个早朝,被骂得灰头土脸,还不能直接让人把这些混账都拖下去砍了,那真是会被记载在史册上,令后世唾弃,相反这几个骂他的人,还能借此青史留名。 以成景帝的格,绝无可能让他们得逞。 所以他忍了,忍着回到乾清,又开始摔杯子。 宴云何刚迈步入殿,就有碎片飞溅到他的鞋旁,仔细一看,并非哪个名师作品,瞧着像市集上随便买来的。 “这是哪位大师所作,这般野趣?”宴云何随口问旁边的严公公。 严公公含笑道:“是隐姑娘去市集上买的,买了好些套,说是专门让陛下摔的。” 宴云何一听,只觉得这隐娘真是开窍了,不再送黑漆漆的乌鸦,礼物都变得贴心了, 哪位高人指点的,也指点一下他呗,他也想送虞钦东西,但一直不知道该送什么。 花送了,玉佩送了,点心虞钦可能不会喜,难道要送刀或者? 倒是有一把他从战场带回来的火铳,沾过他的血,陪过他漫漫长夜,把这么有意义的东西送给虞钦,虞钦肯定会很动吧。 正琢磨着,成景帝消了气,见他立在旁边发呆,招手让人过来:“这段时间因为吴王案,委屈你了。” 宴云何道:“不委屈。”确实不委屈,除了等待的时间焦灼了些,但的确没什么委屈的。 成景帝赞赏道:“不错,比以前稳重不少。” 宴云何被夸得有些心虚,其实他不委屈,完全是因为虞钦为了此事,特意过来安抚他。 而他既然提前知道结果,便不觉得有多担心。 只是虞钦来寻他这件事,方知州知道,成景帝应该也知道,现在却只字不提,宴云何一时间也摸不清楚成景帝的态度。 “至于我和祁将军之事,你不必太过担心,外面皆是以讹传讹,不过祁将军确实想把你带回大同,但朕还要用你,所以没同意。”成景帝解释道。 宴云何说:“谢陛下赏识。” 成景帝又道:“边境有什么好的,成吹风吃沙,远没有京城痛快。” 这话皇帝可以说,他可不能说。 宴云何回道:“京城虽好,但边境对臣来说,有着不一般的意义。” 成景帝没再多说:“刚才你跟严公公说什么呢,笑成那样。” 严公公听他问话,主动道:“宴大人这是在问,这些瓷器是哪位名家大作。奴婢回他,是隐姑娘在集市上买的。” 提到隐娘,成景帝的神也放松了些:“她就知道气朕。” 宴云何好奇问道:“陛下不觉得隐娘送来的礼物贴心吗?” 那他把火铳送给虞钦,虞钦会不会也觉得这是一份气人的礼物? 好像这个火铳,他曾经还拎着上虞府,拿它来指虞钦脑袋来着。 成景帝握着那糙的瓷杯,望着宴云何:“你觉得这送得贴心?” 宴云何认真点头:“我想隐娘是觉得陛下坐拥四海,什么名贵稀罕的没见过,才特意选这样的礼物送给陛下。” 成景帝哭笑不得地摇头:“淮,后你若想给旁人送礼,可千万别随着自己心意来。” 宴云何意识到成景帝是在说,他跟隐娘的送礼品味一样糟糕。 于是想送火铳给虞钦的心思,越发迟疑了。 成景帝见他言又止:“怎么,这是已经有想礼物送的人了?” 宴云何心头微颤,但很快,他便坚定地抬起眼,望着成景帝:“有。” 成景帝似乎没料到他竟会承认,拇指按着瓷杯的边缘:“是怎样的人?” 宴云何:“臣心仪之人。” 成景帝眉心缓慢皱起,宴云何却不闪不避,方知州一早知道的事,又能瞒得了多久,与其遮遮掩掩,倒不如大方承认。 其实他觉得,成景帝应该早已知道,先前试探过他数回,宴云何都没作出任何反应。 这一次,他却回应了。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