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帝开口应允了,事情,就尘埃落定了。 有人将林世安拖了下去。 林世安看着前方那个年轻女孩子,一脸的不置信,一脸的惊愕,他没有看错! 没有! 郁娇刚才在说,她自己是林婉音,是死而复生的林婉音! 她的语,的确是这么说的,他没有看花眼! 可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诡异的事情呢? 他不相信! 可是,不相信又怎样? 他想到了自己一家子的衰败,似乎,是从郁娇踏进林家之门开始的。 他们二房从此开始倒霉了。 他依稀记得那一晚,林婉音住过的落英园里,忽然响起了琴音。 女儿说,那支曲子是世间最难弹的曲子,只有林婉音能弹得出神入化,女儿和子韦氏都惶惶不安地说,是林婉音的鬼魂回来了。 当时,他喝住了两人不得胡言语。 他不相信,一个死掉的人,一个死得透透的人,还能回来报仇,他不相信。 所以,回想起在裴家荣喜堂里,被裴家打的林婉音,想起林婉音着的毒誓,想起她说的要他们不得好死的话,他本没放在心上。 现在想想,那毒誓,正在一步一步的实现! 单妈死了,裴夫人死了,韦氏死了。 女儿佳兰死了。 而安排那起谋杀的背后之人,安王,昭,裴家父子,似乎,过得也不顺了。 难道—— 难道真的是林婉音在复仇? 林世安说不出话来,看着渐渐模糊的渐渐远去的郁娇的身影,他吓得冷汗淋淋。 这个郁娇,的确诡异得很。 她虽然是郁府的人,她却跟景府的人相,她处处管着林家的事情! 她,真的是林婉音! 可惜,他明白得太晚了。 林世安后悔了,后悔不该占着那份小便宜。 当时,若是将女儿佳兰处死了,他们二房的人,不去害林林婉音的话,事情不会展到这一步,可惜,世间没有后悔药。 被拖到一座假山旁时,他的头搁到了一块石头上,身子狠狠地颤抖了一下。 两个拖着他的护卫,便趁机歇息,将他扔到地上。 林世安想到即将要死去,整个人抖成了一团。 一双黑的靴子,停在了他的面前。 那人缓缓地蹲下身来,他穿一双普通侍卫的靴子。 林世安顺着他的靴子,缓缓抬头往上看去。 这人的脸…… 似乎在哪儿见过。 看着看着,他心头一惊,这是…… 那天,在城外的山崖下,和郁娇站在一起的男人! 他是郁娇的人! 便是这个人,令手下人,打断了他的腿。 他是郁娇的帮凶! 林世安吓得身子往后缩,但是呢,被一个衙役的脚踩着了肩头,他本爬不走。 “现在,后悔了?呵——,早知今,何必当初?”年轻男人,目光如冰剑盯着林世安,眼角微挑笑得嘲讽,声音微微带着暗哑,凌厉得使人不寒而栗。 林世安张了张口,只出啊啊的几声,额间更是冷汗淋淋。 这个男人想干什么?他心中腹诽着。 “知道你为什么落得这个地步吗?”年轻男人的声音凉凉,“你惹着了不该惹的人!谁惹过林婉音!谁惹着了郁娇,本王会要他们生不如死!” 他站起身来,弹弹袖子转身就走。 “带走!照皇上说的去办,带去闹市,杖毙!记着,不要打得太重,要不轻不重地地打,要慢慢地打死!” 慢慢地打死,那是钝刀子割,那会生不如死! “是。”两个衙役一左一右夹着林世安,一个捕头模样的人带着四个衙役紧跟其后,一行人匆匆离去。 林世安更加吓得魂飞魄散。 本王? 是谁? 哪个王? 年轻的王?林世安心中飞快地想着这人。啊?楚誉! 难怪他会输,他惹着了楚誉! …… 林世安被带走处死去了。 至于林世安的那个姨娘,当然是一并赶了出去。 正德帝对郁文才说,念她不知情,不予治罪。 陈姨娘惶惶不安的跑回了家里,跟林世安的几个女儿说,林世安被推到闹市杖毙去了。 林佳兰的大妹妹林林芷兰,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 她还想着哪一天翻身了,嫁入景府呢,她喜景昀多年了,看来,是没有机会了。 其他几个年纪小的女儿,更是哭成一团。 不过呢,林芷兰哭了一会儿后,又马上不哭了。 她咬牙怒道,“哭什么哭?又不是我们要死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总有机会翻身!” 但话是这么说,家中一贫如洗了,如何翻身? 一家子恨死林世安了。 也因此,林世安被拖到闹市挨板子,没有一个女儿前去看他,给他送行。 而那两个姨娘,更是卷了家中唯一一点值钱的衣物铺盖,各自带着自己的女儿跑掉了。 林二夫人韦氏的两个女儿,林芷兰和林心兰,哪里打得过两个彪悍的姨娘? 两人眼睁睁看着姨娘们将行李物品卷走,一点办法也没有,望着空空的屋子,她们顿时傻眼了。 “走,回京城去,一定有办法活下去。”林芷兰拉着妹妹的手说道,“去找外祖母去!” 郁娇一个呆子女都能活得顺风顺水,她一定也行。 …… 丰台县令的别庄里面,审问依旧在继续。 林世安被带走之后,其他的人,都是些小喽啰,郁文才请示了正德帝后,正德帝下令将他们配边地。 工匠们是些胆小的平民,不敢有半句怨言,就怕落得个跟林世安一样,杖毙的下场。 配边地,还不至于会死。 胆大些的,投了军的,立了军功,依旧可以风风光光地回中原来。 等的便是这句话,成非嚷出来,安王的麻烦,就不小了。 于是,一个个叩头谢恩。 被带走时,没有哭天抢地。 但安王的大护卫成非,可不是胆小的平民,当然不会是被处以配的小罪。 因为,点配之人的名字时,没有点到他。 成非心中开始着慌,安王不救他,他必死! 他拿眼看向安王,现安王的目光中,丝毫没有担忧之,反而是浮着杀意。 “成非!”郁文才忽然念起他的名字,“安王殿下告你,伙同林世安私造火弹,告你意图谋反,你可知罪?” 成非心中又慌又怒,忙站出来嚷着,“皇上,丞相大人,在下是冤枉的!” 郁文才冷笑,“当场抓着你,还喊冤枉?刚才那些人的证词,你难道没有听见吗?你是他们的头儿,你是带领者!来人,将成非拉下去,带到集市上,杖毙!” 成非看向安王,现安王仍没有救他的意思,而是,拿眼神看向成未,角轻轻扬起,吐了一个字,杀。 成非顿时大怒,什么,安王要杀他? “不,在下只是听命使事!一切都是安王指使的,是安王——” 可就在这时,嗖,一只飞镖向了成非的咽喉。 将成非的话堵进了喉咙里,成非旋即倒地不起,睁着两眼看向安王,死不瞑目。 安王马上看向成未,心头大怒。 这头猪,怎么用这么显而易见的飞镖动手了?不是告诉他用不易察觉的细针吗?他怎么不听? 用飞镖也就罢了,用的居然还是成未自己惯用的飞镖。 郁文才看到成非倒地,脸马上变了,他站起身来,冷笑道,“安王,你是什么意思?杀人灭口吗?” 安王怎会承认自己要杀人灭口? 他大怒说道,“胡说,分明是有刺客闯进来了,本王还受着伤,哪里能动武?再说了,本王问心无愧,为什么要杀他?” “来人,搜查!”正德帝凉凉吐了几个字。 “是,来人,保护皇上!抓刺客!”丰台县令马上大声地吩咐起来。 一众衙役们纷纷拔刀,四散开来,冲向宅子的各处。 郁文才这时却说道,“这只飞镖,怎么看着像是安王的这位护卫用过的?”说着,他看了眼站在安王身旁的成未,意有所指,“上回,他不是用这种的飞镖,杀过一只麻雀吗?去年秋,安王陪着皇上狩猎的时候?” 一直站着看热闹的裴元志,也朗声开口,“搜一下成护卫的身上,不就知道了?是另有刺客,还是安王指使另一个护卫,杀了先前的那个护卫?” “搜!”正德帝再次开口。 他的脸颊本身就瘦削,此刻不苟言语,越显得脸沉恐怖。 成未忽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声说道,“在下的身上的确有这种飞镖,这飞镖,也是皇上应允在下佩戴的,但是,在下并没有杀成非呀。” 正德帝的两个护卫,走到成未的跟前,仔细地搜寻起来,果然,搜出了九枚暗器。 郁文才冷冷一笑,又说道,“本相的记忆要是没有记错的话,成护卫的飞镖,喜佩戴十枚。当天丢出一枚,次马上补上。现在,少了一枚的,那一枚,你用到哪里去了?回答得出来,便是冤枉你了,是有人假冒了你,回答不出来,便是你杀了成非!” 成未傻眼,明明是十枚,怎么少了一枚? 安王看到那九只飞镖,气得脸都青了。 他仍忍痛割,舍了一个武功高强的护卫成非,现在,又要丢弃成未了,他心中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 他明白,一定有人从中落井下石,偷了成未的飞镖,杀了成非。 “怎么,回答不上来了是不是?”郁文才冷笑,“你跟成非,都是安王的殿下的护卫,你们都是孤儿。” “……” “小时候,你们一起进的安王府。由护院培养长大,跟着护院姓成,他年长,名成非,你年幼,名未。一起长大一起学艺的两人,不是兄弟,胜似兄弟。” “……” “他一直关着你,从没有跟你为仇。你杀他,杀得毫无理由。可你现在偏偏杀了他。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你是受人指使,才杀了他。说,是谁指使你的?是不是安王殿下?” 成未想说不是。 可是,不等他开口,一柄刀忽然刺入了他的心口。 那人用着十二分的狠劲,抓着刀柄,狠狠往他心口里刺。 成未抬头,正看到安王一脸森森然的脸。 “为……什么?”成未死也不明白,安王为什么要杀他,他本没打算供出安王来,他不是成非。 他安王的知遇之恩。 嘶—— 安王拔出刀来,抬起脚将成未踢倒在地。 “你个叛徒,本王白白养育了一场!” 刺得本身就很深,这下用力拔刀,更加地将伤口划大了,鲜血了一地,成未的身子晃了晃,倒在了地上。 安王扔了刀,跪倒在正德帝的面前,长叹一声,无比自责地说道,“皇上,是臣弟无用,没管好王府的下人,以至于他们无法无天,敢私造火弹,害了皇上,臣弟罪该万死呀,臣弟罪该万死。” 他跪倒在地,哭得委屈极了。 裴元志冷笑,“王爷,可本世子不相信,你的两个属下,真的有那个胆子,敢私造火弹。” 他目前,装成辽王世子,又服了哑声丸,是以,安王认不出来,于是呢,裴元志才敢大胆地嘲讽安王。 正德帝看了眼地上,倒下的两个护卫,缓缓开口,“臣弟既然这么肯定的说不是自己,朕,相信安王,相信自己的弟弟,不会谋反,更不会杀朕。” 安王说道,“对,臣弟永远不会谋反。” 他不谋反,他会纵容手下人谋反! 正德帝看向郁文才,“好了,就此过了吧,朕相信安王的为人。” 安王的眼神一动,叩头谢恩,“多谢皇兄弟的信任,臣弟会舍身拥护皇兄一辈子。” 一辈子?正德帝冷笑,他且看看,他几时为这句话,而打自己的脸。 郁文才却傻眼了。 皇上……不为难安王了? 可郁娇,再三的给他暗示安王会输,是为什么? 他恼恨着看向郁娇,想问郁娇的想法,因为在场的人太多,他只好忍住了。 郁娇呢,却并不见惊讶的神,反而是一派轻松。 郁文才看不懂了,郁娇这个死妮子,究竟在干什么? 这不是害死他了吗? 郁娇当然是一派轻松之了,因为她太了解正德帝的脾气了。 正德帝越是为一个人说好话,这个人,越是活不长了。 正德帝话,不罚安王了,安王心中一松,跪安了。 众人各自去。 裴元志依旧是孝子的模样,护送着正德帝走向原因住的园子。 离开时,他回头看了眼郁娇。 眼神中,浮着一抹异样的情绪。 正德帝看一眼他,又看一眼郁娇,未说话。 众人各自回了休自己的住处。 郁文才看不懂正德帝的用意,丰台县令同样看不懂。 他回到自己的书房里,纳闷着想着这件事情时,有个护卫走到他的书房里来。 “刘县令。”护卫是楚誉扮的,他的声音伪装了,一时半会儿改不回来,所以,喊一声丰台县令之后,又举起一块玉佩来,递给丰台县令看。 玉佩上,刻着一个古体纂文:誉。周围,还盘旋着龙。 丰台县令吓了一大跳,楚誉? 唉哟,这个祖宗,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怎么说出现就出现了? 他走到门口,慌忙往周围看,现,只有两个衙役站在附近警戒着,再没有其他人。 丰台县令忙关了门,小声说道,“您怎么敢出现啊?皇上和安王都在呢,您被他们识穿了,可是会掉脑袋的呀。” 他都替楚誉捏了把汗,但是楚誉呢,却笑得云淡风轻。 “事情没有办完,本王怎会离开?”楚誉将玉佩放回贴身的衣袋里放好,慢悠悠说道。 丰台县令又问,“那林世安,不是已经拖到集市上杖毙去了吗?郁四小姐也算是给她义父林将军报了仇了,您的事情,怎么还算没完?” 难不成,楚誉还想反不成? 丰台县令想到这里,吓出了一身冷汗。 楚誉敛了神,“不,远远不够!安王还没有治罪,本王不会甘心!” 丰台县令都要哭了,三兄弟打架,他这个外人夹在中间,算作怎么回事啊? 丰台县令说道,“可是,皇上不治罪,下臣也没有办法啊。” 楚誉说道,“皇上会治罪的,只不过,缺一个借口而已,本王呢,会制造一个借口来,你配合得好一些,帮本王好好唱一出戏。” 丰台县令了口凉气,“王爷,要怎么做?” “行刺皇上!栽赃安王!里应外合。你在宅子里,本王在宅子外头,唱一出双簧。” 本院,请勿转载!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