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名,你应该听说过吧?” “每个进入内门的弟子,在半月之内,都要选择自己的第一项试炼任务。” “你,选哪个?” 第45章 围观行刑 无论是哪个派系, 从晋升为内门弟子的那一刻起,便意味着有资格入世,代表门派下山去进行一系列的历练任务。 岁杳闻声望向逐渐浮现在眼前的面板, 其上当当地贴着繁多历练目标。总体分为五个级别,从最高位的“天级”向下, 分别是地级、玄级、黄级,以及人级。 绝大多数的委托任务,都在“人”到“黄”这个级别,简单的有类似于“抵达某某地界、取得某种草药植物的种子”,或者是一些小型的地方除魔任务, 甚至是带有个人恩怨的委托, 追凶、寻仇等,也基本都囊括在这两个分级之中。 玄级任务,就不是由个人颁布的委托了,这类分级下的历练一般由宗门直接派发。多是秘境探灵、门派大比之类的大型事件,奖励也比普通的人黄级别更为丰厚。 再向上,地级任务, 便已十分少见了, 基本上翻遍整个历练面板也难以找出一个。 近年来,最出名的一个单人地级历练, 还是当年陆枢行闯烜城的时候, 单匹马镇千数魔,挽救全城人命。他也正是在完成了这项任务之后,一举力顾辞舟等竞争者,摘得了首席的称号。 至于天级, 百年来, 没有人见过刷新出天级历练, 那是传说中的存在。 岁杳倒是见过一次,不过是在她上辈子死亡之后。她还记得在那一天,从东璃派中央广场悬浮的巨大面板上,无数条历练任务瞬间溶解,当中,只留下以血红文字拼组而成的一句话。 【宗门失守,大陆颠覆,愿我辈砥砺自强,奋起敌。】 那时候大陆间的分界境全面奔溃,九幽之下的炼狱,九天之上的仙门,在一夜之间失去了原有的界限。魔与仙家混为一谈,妖鬼与凡生一同起舞,世间再无律法道序,只有混沌暴杂。 “……” 似乎是见岁杳垂眸沉思的时间过于久了,靠在椅背之上的女修挑了挑眉,“有这么难选吗?” 女修颇有些怪气地劝道:“你要是实在害怕,就接那个,‘替御兽宗豢养的魔兔修剪发’这任务多好,轻松,御兽宗的人给得报酬也多。” 岁杳:“好的,我确认了。” 女修:“……” “……不是,诶!” 女修腾地一下从椅子前站起来,手臂撑着桌案,不可置信地探身瞪向岁杳,“你认真的?你可是这届的内门第一,不出意外的话,每次摘得青云首奖的弟子将来会成为下一任首席,不是,你的第一个内门历练,你就选这种见鬼的兔子?!” “人家好像是叫魔兔。” 将任务信息录入进自己的令牌中,岁杳低头看了一眼历练介绍,认真地反驳道。 其实,岁杳从看到那缩小历练面板的最开始,就知道自己真正要找的还没有更新出来。 ……她曾经与顾辞舟一同进入的,那场大型历练。 玄级,寻灵,麓山秘境。 麓山秘境每逢五十年开放一次,非筑基期以上、出窍期以下的修士不得入内。大陆上叫得上名号的大宗门,都持有一定数量的名额,而对于东璃派来说,更是将机会录入到中央的历练面板上,凡符合条件的内门弟子都有资格接取,先到先得。 千机掌门的独子正是不幸被害死在这场秘境中,至于岁杳,同样因替顾辞舟顶罪,付出生命。 她记得再清楚不过,内门考核正式结束的第七天,麓山秘境对外开放名额。 就在三天之后。 岁杳忽略了那女修仍不可置信瞪向她的目光,在混一片的桌案上找到自己的信息刻录玉简,将所有成绩登入进去。 内门弟子一次可同时接取两项试炼任务,那个什么兔子花一天时间就能剪完,岁杳现在需要做的是提前准备。 她并不指望在这一次能够于秘境中直接杀死顾辞舟,那未免有些不切实际了。但是,她必定会给那人留下一场,令他毕生难忘的惨烈回忆。 …… 岁杳顶着背后女修的怪异目光,从藏书阁中走出来的时候,头顶上的光刺眼万分。 她花了一点时间去回忆奖惩堂的位置,毕竟在上辈子这种地方可跟她这样的默默无闻弟子没有半点关系。 等到岁杳不小心绕了一段路,来到那栋庄严塔型建筑的入口处时,陆枢行已经被绑在捆仙柱下有一段时间了。 她悄声进入大门,混进围观行刑的人群当中,还没来得及去抱着恶劣心思笑一笑陆枢行被打,下一秒,余光瞥到高位上坐在左侧位置的人,岁杳皱了皱眉。 顾辞舟今又换了一身縠衫,金丝纹勾勒点缀,蟒皮云头靴,一派仪表堂堂之姿,靠在只有宗门长老与峰主们才能坐的观椅上。 岁杳听到周边弟子们的窃窃私语,说是掌门人棋神子湛,近来不知在破境时遭遇如何阻碍,频频闭关,连自己的亲传弟子都顾不上教导。今,顾辞舟是替他师尊,来见证陆枢行的鞭刑。 子湛怕是先前在与人手谈时,被“指指点点”而落下的心病。 而顾辞舟如今出现在这里,说是所谓替他师尊出面,事实上谁人不知他真正的心思。 要不是现在还有其他长老在场,岁杳觉得顾辞舟怕是脸都要笑烂了。 毕竟眼睁睁看着憎恶的死对头犯下如此大错,当着众人的面行刑,而自己却坐在与其师尊平起平坐的高位上,还有什么比这更快的事情? 果不其然,顾辞舟挽袖送了口清茶进嘴,杯沿后他嘴角上翘,突然这样开口道: “陆兄啊,坚持不住了便说出来吧,我看你面惨白,好像也撑不了多久。大家都是同门,若是你提出要先缓缓再执行,我相信长老们自是会谅解你的。” 岁杳无声翻了个白眼。 她嘴皮子动了动,夹杂在人群的讨论声中道了一句: 【烫死你个臭崽种。】 “!” 茶盏溅落的一系列脆声响起,顾辞舟甩开手中突然升温至几近燃烧的玉杯,又惊又怒地抚上自己一片通红的下巴。 人群中传来几道笑声,宣灵尊者有些嫌弃地偏身避开飞溅的茶水,道:“怎的这般不小心?” “……弟子知错。” 顾辞舟飞快对自己被打的衣袍使了个清洁术,拱手朝着被波及到的长老们致歉,一举一动间都是挑不出什么错的严谨。 背地里,他收起作揖的姿态,鸷可怖的视线在人群中笑得最大声的几名弟子身上扫了一圈。 “……” 几名弟子打了个冷颤,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地不说话了。 岁杳将视线从短暂的闹剧上收回,重新落在陆枢行的身上。 此刻扬在半空的透骨鞭大概是了有十余下,在被束缚的捆仙锁限制修为下,陆枢行只能硬抗,眼下身上的内门白衣已被数道狰狞血痕覆盖。 行刑之前外衫便已褪去,他此刻只着单薄的中衣。敞开些许的领口下也是血模糊的伤口,不断有汗珠顺着滴落下来,似是溅在血口之上,陆枢行呼又是重一分,下颌紧绷着低眉气。 疼应该是真的疼,但岁杳瞥了眼高座上宣灵尊者一脸“臭小子活该”的解气神情,她就知道,这三十鞭本就没往要害处打。 皮伤,对于他们这些身体素质得到过蜕变的修者来说,服了药,第二天就能活蹦跳。 岁杳又跟着人群一起看了会,三十鞭说快不快,说慢其实也就那么一炷香的功夫。由灵气驱使的透骨鞭在半空中顿住,有血滴与汗珠混着从捆仙柱壁滑落下来,束缚着的绳索也随之而褪去。 宣灵尊者假模假样地咳了两声,于高座上拍了拍桌案。 “陆枢行,你如今可有反省?下次,还会不会再犯这样的错了?” 陆枢行背靠着行刑柱体缓了片刻,等到视野前的昏黑散去一些,他一步步顺着台阶而下,有血点飞溅在地上,而背脊却始终得笔直。 他不顾再度撕裂的伤口,抬起手,行了个标准到几乎每寸都像是按着尺子量出来的礼节。 “弟子愿为自身所犯之过错而承担后果,哪怕是无意所为。” 宣灵尊者边上,同样前来见罚的剑阁阁主突然沉声道:“你倒是有勇气,也不知道到时候,你的勇敢能否让你承担更严重的结果。” “前辈,这与勇气无关。” 陆枢行却这样说道,他站定在堂下,拔背未曾因剧痛而弯折半分,“这是我当有的道义。” “……” 宣灵尊者默默给自家徒弟竖拇指,但面上他也不好多说,只笑呵呵地抢在剑阁阁主还说什么之前打圆场。 “好了,好了,我这不争气的徒弟今天真是让大家见笑了哈,如今审理结束,大家都回去忙自己的事情吧,啊,散了散了!” 宣灵尊者第一个站起来,招手先将一众凑热闹的弟子们纷纷赶走,又开始以同样的姿态赶自己的同行们。 一众长老们心知他什么德行,摇摇头不与之计较,也逐渐离场。 岁杳难得没有随人群开溜,她想要留下来跟陆枢行说一下之后麓山秘境的事情。自己一旦报名成功,最起码要有十天半个月不在宗门,她确实放心不下将魔头一个人留在这里面。 看到是她,陆枢行神情放缓了一些,迈开步子朝这个方向走来。 “怎么这幅表情,是不是吓到了?” 岁杳:哥,你搞笑吗? 陆枢行不知道她的心中所想,墨眼珠透过被汗打的额发,一如往常那般望过来。 他喉头滚咽一瞬,将涌起的血气咽回去,突然有些艰难地弯起角,费力朝岁杳笑了笑。 “师兄没事。” 陆枢行低声而耐心地说道:“一点也不疼。” 第46章 正义富家大少 岁杳瞅瞅陆枢行快被汗与血浸透的衣衫, 决定不开口拆穿他。 “我想跟你说件事。” 正这样开口,但紧接着,岁杳余光中便看到顾辞舟竟是一步步向他们走来。 她皱皱眉, 避开几处伤口的位置,伸手捉住陆枢行的手腕, “还是换个地方说。” “呦,这是演得哪一出呀?” 可惜,两人脚步没能成功迈出大门,顾辞舟拖长音的话语便径直响了起来。 “我可记得,上一次在我衔楼地界, 小师妹同陆兄还未曾这般亲近吧?而如今两位看着……可真是郎有情妾有意的一对呀。” 顾辞舟目光在他们身上转了一圈, 嘴角意味不明地勾了勾,这样说道。 陆枢行下意识为这话的直白含义顿了一瞬,然而当他目睹对方神情中的恶意之后,顿时肃下脸,向前一步挡住顾辞舟朝着岁杳投来的视线。 “我与师妹是清白关系,还望你不要故意曲解, 扰师妹名声。”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