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表哥,”她磕磕绊绊,手指揪在渗血的白纱布上, 陆明钦淡声问,“何事?” 谢知鸢终究还是怕的,现在站在面前的表哥,浑身上下都是那股子沉沉、令人生畏的气势, 她也明白了为何那些人在表哥面前会那般战战兢兢。 她有些茫然无措地大睁着眼,一时之间没了下文,那头陆明钦没等到她答话,便自顾自离去。 方才便瞧瞧溜至一旁的陆明霏才到她跟前,却发觉自家的小表妹已怔怔下泪来。 那泪珠子拢了,散着细光,更称得她的小脸晶莹剔透。 小表妹仰脸看向她,委屈地瘪着嘴哭,“是不是,是不是阿鸢做错了什么,表哥怎么突然就变了......” 泪噼里啪啦往下砸。 陆明霏记得最近阿鸢都尽力憋着自己自出生起便有的,一受刺涌出泪意的冲动,可现下却全然无了顾虑,呜呜哭出声来。 边哭边用手抹着脸上的泪水。 此时头正盛,她脸上被晒得泛了层红,连带着眼眶也红得妍丽。 哭急了,漉漉的红打着哭嗝。 陆明霏拿出帕子替她擦了擦泪,哄道,“绝不是因为你,不过以三哥的为人,或许是有什么误会,要不——” 她咬咬牙,“我明替你问问去。” * 停南轩内,伴云将手里的白莲放入水缸里,只是方才请安耽搁了太多时间,花瓣也蔫了。 他叹了口气,手指伸进水缸里拨了一会儿,搅得叶子底下的鱼儿天翻地覆。 眼见着时辰到了,伴云才起身到书桌前,替世子爷研磨。 令他错愕的是, 砚台里的墨堆叠着,本未尽多少。 在了解世子爷这事上,伴云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世子爷批折子的速度与用墨量,他每每都掐得牢牢的,今怎的—— 他瞥了世子爷一眼, 清俊的男人坐在宽大的太师椅里,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了敲,垂眸兀自不知在想什么。 良久,陆明钦微蹙着眉轻嗤一声, “麻烦。” 他掀起眼睫看了伴云一眼,问,“库房可是还有上月里送来的红芝?” 伴云微愣,世子爷怎突然要用了? 他躬身答到,“是,小的记得,还有好几呢,皇后娘娘拢共得了六,自己也只留了三,剩下的全给您了。” 这红芝是稀罕物,要去漠北最深处最高峰,才寻得这么几,其他倒没什么,补气血倒是有大用。 陆明钦垂眸思忖道,“那便将这三都拿去厨房,给各家都送一点。” 世子爷对他人何时这般上心了? 伴云问,“二房也要吗?” 陆明钦轻轻瞥了他一眼,一句话都没说,拾起笔开始批奏案牍。 伴云摸了摸鼻子,等拿着红芝出了库房,他路上恰巧遇着了疾烨, 他行匆匆,直接从伴云身边擦过,害得他转悠了两圈才顿住脚。 “什么病。” 伴云跺着脚睨了他的背影一眼,这才往厨房赶去。 * 疾烨禀告完这次的情报便垂下脑袋,他小心翼翼觑了眼世子爷的表情, 陆明钦搁下笔,眼底沉沉, “修影真是那般说的?” 如那群人在这边安了探子般,御议司也派了人在那边。 以防意外,每个云影卫被分配到的任务其实不算多,但一环扣一环,若原先严丝密合的圈落了一个,总能丝剥茧寻出些内里来。 若修影真是这样...... “是我看错他了,”陆明钦神沉沉,骇人的气势显出几分,“御议司竟也藏了这般的‘能人’,暗中忍耐了这么多年,如今看来,早早被抓也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他说着,又拾起笔,伸手拈起一旁的白纸,在信上动了几笔。 疾烨看着世子爷垂眸等信纸上的墨痕干涸,他目光移到那几个字信面上。 奇怪的图文下,是几个密语。 疾烨虽属于御议司明面上的统管,可好些云影符都还是不知晓的,他只能认出那几个字, 拼凑在一块,汇聚成一个意思, “杀。” * 谢知鸢懒洋洋地趴在桌上,将手斜斜立在桌面上。 因着她闲不住,总是要动,伤口裂开,那白纱上的血混着脓渗出。 手心处传来细细密密的意,好似蚂蚁在上面啮咬过,谢知鸢得受不了,想偷偷伸手挠, “啪——” “明霏!”手背被拍红的少女怒瞪着自个儿的表姐,一脸是“你快来哄我不若我便要哭了”,可眼里却已提前带上了泪, 陆明霏也管不住她这个娇气包,只得无奈劝道,“你也是医师,知晓若是挠了是何后果,留疤可丑了。”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别别扭扭地呛声,另一个顺着她的意哄,四喜听不下去了,她端着个盘子走进来, 将盘子里的两碗飘着枸杞的暗浓汤端到桌面上。 谢知鸢耸了耸鼻尖,她眼睛一亮, “是红芝!” 陆明霏奇怪地问,“红芝是甚。” 一提及药材,谢知鸢简直像换了个人,她双眸发亮地同陆明霏说了一大堆红芝的习,赞赏它的顽强与赤诚, 陆明霏却只听见了其中一点,“补气血?” 她目光落在少女发白的脸上,谢知鸢小子才走,伤了手后血又哗哗地,这红芝不正适合她嘛! 谢知鸢渐从兴奋中缓过神来,红芝这等珍贵之物—— 她仰脸问四喜,“这红芝是哪儿来的?” 四喜挠挠头,老实道,“方才有个婆子递给我,说是世子爷请众女眷喝的。” 谢知鸢的脸瞬间跨下,嘴撅的恍若能挂两只酒壶。 作者有话说: ——表哥:今顺路(伪),恰好(特意)来看看表妹 梦里的疯批表哥就是追追失败了的状态,真的小黑屋耍得六六的。 瑶瑶那本因为被举报,全文都封了,大家可以关注个俺滴wb(在专栏里)我会把瑶瑶那本的消息第一时间放在wb上。 因为俺搜到的消息是,修文后要想审核通过解锁全文,一个月两个月都有可能, 所以最近表哥这本会多更点~然后之前缘更的那本《织月亮》一星期更两三次 第49章 、牢房 谢知鸢终究是将那碗红芝汤给喝了, 红芝汤苦涩难堪可回味甘甜,她敛着眉受到舌尖那股子因刺而起的战栗,半晌才尝到传说中的甜意。 谢知鸢蜷了蜷手指头,指尖磕在瓷碗上发出声闷响。 她悄咪咪地想放下碗,却被陆明霏瞪了一眼。 “喝完!”她说着,又缓了缓语气,“咱这饯都摆在这了,快喝快喝。” 谢知鸢只好眯了眯眼,缩着鼻尖继续喝。 女孩的软软的,触及碗壁时,被下小小的弧度,因药物的滚烫,原先泛白的再次恢复红。 陆明霏在边上盯着她一点一点掉,这才松了口气。 屋内角落里的冰还在冒着气,谢知鸢将饯放入嘴里时,恰巧听见屋外四喜与什么人嚷嚷的声音。 “我们银子都给你了,你怎的能出尔反尔?” 那黄婆子送完红芝后尚未离去,一直有些心虚地躲在檐下,看四喜出来了才说起她们昨儿要的玉汤今到不了,果然便见这丫鬟一脸急。 黄婆子扯了扯间的金丝白布,笑着开口, “诶呦,实在是对不住谢姑娘了,只是安姑娘那边正好也想喝玉汤,那运过来的原料也恰好只剩了一份,不若明儿个再送来?” 两人的辩驳声兜兜转转传入屋内。 安姑娘安姑娘安姑娘, 怎么哪都是她! 谢知鸢手指拧住耳朵,软白的脸颊被饯鼓起一块,嘴角也撇了下去, 陆明霏一听到四喜的声音,早已踹门出去,站在檐下大骂,“安姑娘是主子我便不是主子了?你便说这汤是我要的,你给她还是给我?”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