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侧头打了个嚏。 此刻实在是太冷了! 忽然之间,咸毓竟然受到了楚蔽的腔正在微微的震动。 她惊诧地转头问道:“你笑什么?” 他竟然会暗笑? 楚蔽转瞬即逝的嘴角并非幻象。 他听她一本正经说出计划,只觉得她这模样甚是有趣。 当然,她的计划也有趣得很。他心中愉悦,笑一笑又何妨。 简直有趣极了。 楚蔽忽然抱着咸毓坐起身来,而后问道:“你当真?” 咸毓一愣,眨巴眨巴眼回道:“我的计划不好吗?还是你在笑话我方才没忍住……” 打嚏。 “并未笑话于你。”楚蔽紧接着回道。 他伸手抚过她颈边的碎发,像是请教般地问她道:“你可知成亲那……你我会如何?” 咸毓冻红的脸颊有了些温度,她坦白回道:“嗯啊……只要能对这里的人蒙混过关。这才是紧要之事吧?” 至于真真假假,她都可以配合的。 她相信她的演技,也相信他的淡定。他们两个合作起来,演一出即将被这里人处罚受死的“圣女与夫”,然后当那些人又去诡异地摆上全族喜酒庆贺之际、等他们都喝得酩酊大醉之时,他们两人趁夜黑风高,携猫逃之夭夭——这胜算可大了!咸毓觉得她这个将计就计的计划还是非常不错的,他难道没有心有灵犀的也这么设想过吗?不然他难道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嗯,”楚蔽忽然颔首道,“就按你的办。” 咸毓也点点头:“那……” 她还未说完,楚蔽忽然打断道:“你那夜真未听见?” 咸毓一心想说那他们两现在就出去吧,他却忽然问起这事。 她一顿,摇摇头:“你说前圣女成亲那晚吗?” 她当时被蒙在鼓里、夜里又睡得,真的一点儿都没听到什么动静。 而此刻,咸毓忽然后知后觉地红着脸问道:“你是说……他们两房的动静?”她惊讶地立即推了他一把,“你怎还听旁人的私事?” 还是他的耳力过人,才连别人的房也都听见了? “私事?”楚蔽闻言问道。 咸毓诧异地看着他一脸淡然的样子。 看不出来啊,他车速还高? 不过他何必反驳?既然都坦诚布公地承认自己听见了,那也没关系呀。她并不介意。 楚蔽轻嗤一声,与她直言道:“并非私事。” 咸毓:“……?” 新郎新娘房的事难道不是私事吗? 还是他在讽刺那晚他们借住的客房隔音效果不好? 咸毓疑惑,但也并不在意这些,所以只催促他道:“你莫担心,等我们先出了再说。” 他们这里人筹备“喜宴丧事一条龙服务”肯定还需要时间,他们两到时候再仔细合计一番。 他前不久听到上一对新人的动静倒也能对这里的程更加有底。回头他再说也不迟。 可楚蔽却仍旧如若未闻,抱着她坐在大冰块上,咸毓冻得浑身发抖,他却又好整以暇地瞧看起她的眉眼来了。 “原先道你蠢笨……眼下倒是瞧着的确能骗上一骗。” 他一双沉静的双眸将她双眸清明的面容囊括进去。 咸毓闻言,不解地问道:“是啊,我是好骗,你倒是说说,这回我又被骗了何处?” 她的坦然,像是引动了楚蔽的笑点,他很少笑,此刻亦是将她抱紧,脸枕在她一边的肩上,轻笑两声,贴着她的耳畔缓缓说道:“新婚之夜,你可有准备好?” 咸毓的脸蹭蹭蹭地红了起来。 他这是何意?他们不久之后的“新婚之夜”当然是连夜跑路呀,还需准备什么? “拜堂成亲”只是他们两合伙骗这里的人罢了,怎么可能真像是上一对新人一样房、然后坐以待毙等着被族人按族规“咔嚓”了? 所以他为何问得如此暧昧? 咸毓自认自己不是个腼腆之人,而且两人此时相拥也正巧没有面对面,因此她直接问道:“你……你难不成以为新婚之夜还有空……” 这事两人之间可得先通通气。 楚蔽又是腔震动,闷声发笑了起来。 他在这冰内笑的次数简直比咸毓从认识他开始为止合起来的还要多。 在咸毓惊讶之际,她的耳边响起了他大发慈悲般地解答:“因你未听见那夜的声响,便不知圣女新婚之夜会被人严加看守。” “什么?”咸毓此时旎消散,急问道,“那你我还能逃出去吗?” 她确实没有想到这么糟糕的可能。竟然还会在新婚之夜严加把手?看守的人多吗?怎不都去吃席呢! “你身手抵得过看守的人吗?”咸毓担心地问道。 楚蔽直起身子,垂眸看着一脸担忧的她,然后不答反问道:“你可瞧见先前祠堂中的族规了?” 咸毓疑惑:“那族规怎了?” 她当时在祠堂内当然是随便应付一下,并没有一页一页地看那破旧的族规。他在一旁作陪,也是知道的。 看来他那时眼疾手快地多看了几行吗? 楚蔽微微摇头,叹息道:“你随我来。” 说着,他终于起身,愿意带她走下冰块。 咸毓先是愣了愣,然后立即喊道:“你先将衣裳穿上!” 她追着他走下地面,跟上他大步往一旁走去的步伐,解开自己身上披着的貂大衣,然后追上赤膊着上半身的他:“你快穿上。” 楚蔽垂眸看了她一眼,终于接了过去。 他看着她一身单薄的衣裳,抱着自己瑟缩在一旁,等披上貂衣之后,他便倾身抱住她,然后将她的身子藏进了大衣之内。 他在她身后抱着她。两人将就地共披一件貂衣。 咸毓的后背贴紧着他的膛,被他像是盲人带路似的引着往前走去。 “你可见过那些镜片?” 她身后的楚蔽沉稳问道。 咸毓点点头:“方才来找你的路上见着了,真刺眼。” 楚蔽不再多言,带她随意来到冰壁边。 两人眯起眼,看着冰壁上挂着的一张张镜片。 咸毓不明所以,侧头问脑后的楚蔽:“怎了?” 楚蔽示意道:“你瞧,上头有刻字。” “上头怎会有刻字?”咸毓意外,“我方才取下几张镜片查看过了,上头并无……” 咸毓一顿,忽地瞪大了眼睛—— 原来是冰壁上有字! 她下意识上前一步。 背后紧贴着她的楚蔽也立即跟上半步,用貂衣与她一起护暖。 咸毓定睛一看,才发现那冰壁上面真的有竖着刻写的字! 因为是冰刻、光线又刺眼,她方才来时分明都站在跟前了,竟然仍是错过了这个细节。 “这上面写了什么?”咸毓好奇地问道。 说着,她上前又去摘镜片。 如果可以将所有的镜片摘下来该多好,不仅可以一探究竟,而且还不会再如此刺目了。 幸好楚蔽方才进来时已经大致浏览过了,他站在咸毓身后,替她将冰壁上刻字的内容念出来。 …… 原来,这上面竟然写着此地族人的历史。内容之丰富,竟比祠堂那里保存着的残破简陋的单薄书册多得多了—— 他们这族人的祖先,在百年之前发现了此地地势之妙处,便设下了特殊的阵法,隔绝于外界人世,族人们在内安居乐业。 咸毓听到这里时,还只当是这世上的“桃花源”。 可接下来的细节,却又雾团团了起来…… 那些先人们自然也发现了这一处得天独厚的冰,便将他们的一切雕刻在此,作为记录。 至于上面挂着的镜片,的确也是他们刻意为之。这些先人在制镜工艺上颇有造诣,一口气制作了这么多张镜片,有意挂在冰壁之上——防得便是咸毓这样的心大之人。 此后他们还制定了各项族规,不仅写在了祠堂的纸质书册中,而且更为详细地在冰壁上刻下了一切的缘由。 然而如今看来——久而久之,这个冰对于他们的后人而言,不过是用以选拔的场地罢了。 冰壁上的刻字的秘密,显然已经被此地的后人们一代代失传了消息,后来他们也并未发现。毕竟进来的一个个人都急着赢得比试、想必只将镜片刺眼的光线当做一道道关卡了。 不然这里的人怎会放任楚蔽一个外人进冰?他们显然也不知,这冰上面写了他们族中所有的隐私…… “你可还记得那猫撕毁了我的书。”楚蔽忽然停顿下来,问起了先前之事。 咸毓点点头:“你是说那本方志?” “嗯。”楚蔽回道,“或许那方志中有讲此地呢?” 咸毓叹了一口气,回道:“那只猫也是无心之举,你可别……” “嗯,”楚蔽应道,“我不与它一般见识。”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