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次和朱世文约会,对他的印象还不错,只是在我心里并没有别人讲的情与依恋,每次总在我问时间后,然后请他送我回家。 最近他很忙,直到今天下午才约我见面。我们在西餐厅用餐,柔和的灯光让我们间的心更接近。他几次挨近我耳边低语,使我心神一盪。愉快的言谈,让我好想把家里的状况告诉他,让他成为我的避风港、神支柱,为我分忧解愁。 「你常提到你的姊妹,很少提到你兄弟。」我问。 「我是爸妈唯一的儿子。」 「那你…」本想说那你不可能结婚后像其他人一样搬出来住,不过,我还是忍住了没说出口。 「怎么了?」 「你一定很孝顺,你爸妈一定也很疼你。」 「当然,难道你爸妈不疼你?」 「我爸两年前去世了。」 「对不起!我忘了,我曾听翔说过。」 「翔是谁?」 「就是宋主任,你不知道?」 「哦!他叫宋翔。」 「淑仪,我们也认识一段时间了,我这个人,你觉得怎么样?」 「很好啊!」 「说真的,我不要听你的客气话。」 「朱世文,你是大学生,我的初中文凭是勉强拿到的,你不会觉得我们的学歷相差太远吗?」 「我喜你,也相信你一定能跟我妈处得好。」他握住我的手说:「答应嫁给我,好吗?」 我默默望着他,脑海里尽是妈的哀愁,我轻轻摇头说:「你是家里的独子,我怕不能做你家的好媳妇,也怕无法跟你母亲处得好。」 「别怕!等会,我带你去见我妈,你一定会发现她是世上最好、最疼儿子的母亲。」 「不,我没有心理准备,怕会出丑。改天再去,好吗?」 「也好。待会逛街时,我们去选套好看的衣服。」 「你要买衣服?」 「替你选的,穿件像样的衣服总是好的。」 「你妈会在乎我的衣服好不好看?如果我穿这件去,是不是会让她觉得我很寒酸,瞧不起我?」 「怎会?只是我妈比较重视整体表现,我希望在她面前呈现最体面的你,别一眼就被她看出来你是工厂的女工。」 这句话像野兽般猛烈撕开我心头的疮疤,脑子像被针札上突然觉醒,我知道该如何结束这段不成的恋情。 我告诉他家里有点事,今晚必须早点回去,改天再去买衣服。 「好,你家里有事,我先送你回去。」 他跟平常一样只送我到祖师庙前,并不像小姊的男朋友坚持要送小姊到家里,还主动要求要见妈妈。 跟他道别后,望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离他好远好远。心底忽然浮现宋主任在溪头落寞的背影,他对那女孩无助的深情,再一次打动我的愁思,我低着头落寞向家走去,忍不住眼泪潸潸而下。 我怕红红的眼被人发现,不敢立刻走进家,偷偷躲在黑漆的廊柱后,等泪乾了,眼鼻不再红了,才慢慢走进去。 爬到半楼上,看见妈忙碌的翻找东西,我问她:「你在找什么?」 「你爸从基隆买回来的那块粉红丝绒,我明明记得是摆在这隻箱子里,怎么找不到。」 「找丝绒做什么?」我走到一座横放的长柜前,从左边底层出一块粉红的丝绒,只要是爸爸放的东西,我大概都找得到。我把丝绒递给妈,妈高兴地展开来看。 「这块布给你小姊做礼服一定很漂亮。」 「小姊要结婚了。」 「是呀!今天林国佳来向我提亲,我答应了,自然得开始准备,免得措手不及。」 「小姊呢?」 「送他回去,大概快回来了。」 不久,小姊面风上楼来。 「小姊,恭喜你!」 「有什么好恭喜的,你自己还不是快结婚了。」 我的眼泪差点滑下来,假装没听见她说的话,走过去帮妈把翻出来的东西摆回箱子里。 「阿华,你过来看看,这块丝绒很漂亮,做件长旗袍或什么的。」 小姊的表情掩不住内心的喜悦,却冷冷地对妈说:「做旗袍不会太厚点了吗?只做一件旗袍不再做别的礼服啦!」 「再做几件洋装,有空你自己出去选料子,或买现成的,随你自己的意思。对了!订婚要回男方的十二样礼品,还有给男方的皮鞋、金錶鍊、…」 妈妈还没讲完,小姊一脸不快地说:「那也要我自己去准备吗?」 「金錶鍊明天有空我已经到银楼订了,皮鞋你们自己去选。」 「那钱呢?」 「钱!你自己得拿出来啊!每个月你才给我五、六百块,我替你打了二两多的金饰,那还有钱。阿淑每个月薪水全给我,我连半件首饰也没打给她,总不能拿她的钱替你办嫁妆吧!」 小姊脸一沉,拿着丝绒到楼下找文倩抱怨。妈看了我一眼,无奈地坐在缘叹气。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