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车在沿途的一个临时站点停下,这里已经是平南的城南郊区,与N市接壤的地方。 冬笙下车,招手拦停了不远处的出租车。 司机是本地人,穿着一件赭的堆领衣,从冬笙一上车就频频看她。 “小妹儿不是本地人哇?” 冬笙漫不经心看着窗外,上一次回来平南还是三个月前的暑假。“我在这里长大的。” “哦哦,”司机接着说:“听你没有一点儿口音哦,你这是回家探亲来哦?” “对。”冬笙看着急速后退的街景,默然。 “你家哪块的嘛,”司机又问,“油坊区还是孟江区啊,我是孟江区的,这块儿我得很。” 冬笙沉默很久没有接话。 司机却没有放弃与她搭话,“你心情不好咋?没事,说出来我给你分析分析,憋在心里可不好受。” 冬笙看着他的后脑勺,然后视线掠过挡风玻璃,一栋红的建筑就在几百米外的地方。“师傅麻烦你在福利院门口停下。” 司机楞了一下,从后视镜瞥她一眼,“你到福利院啊?” 冬笙没回他,车子缓缓停稳,她已经扫码付了钱,干脆利落地推开车门下车。 司机没有急着驶离,他的目光随着冬笙的背影进入那扇低矮的铁门,直到那身影消失不见,他才嘀咕一句:“这美女咋这么不说话哦。” ** 冬笙在院门口的水泥地上驻足,小城里的福利院显得格外温馨和安静,红的屋顶在光下熠熠生辉,屋檐和窗台上挂了冰晶,反出斑驳的光。 不远处的一座三层小楼静静矗立着,橙红的砖石墙壁,油漆已经剥落,显出砖块的质。窗户上挂着古老的百叶窗,几块玻璃斑驳和磨损。楼顶有一排小巧的尖顶,屋檐上爬了青苔和藤蔓植物。 孩子们的笑声和嬉戏声打断了冬笙的视线,她循声望去,一群孩子围绕着一棵巨大的橡树,尝试爬上树干,快的笑声和叽叽喳喳的谈话声不绝于耳。 冬笙的目光最终落在一个旁边的一个小姑娘身上,她蹲在地上,正在专注地捏着粉笔在地上画着。 冬笙心中一暖,嘴角情不自地勾起一抹笑意,快步向着小姑娘走过去。 她走到旁边,跟着一起蹲下来,看着地上的粉笔画。 那是一栋大大的房子,房子的墙壁是鲜的橙,屋顶是亮丽的红,屋檐上有大大的雨槽。窗户被画成方方正正的,用蓝填充,仿佛房子里灯火通明,透出温馨的家庭氛围。 “你画的是什么?”冬笙忍不住出声。 小姑娘这才发觉旁边蹲着的人,她很意外地抬头,她的面庞纯净如天使般,小巧的鼻子上有一颗可的雀斑。当看清楚冬笙的脸时,她的脸上顿时写了喜悦。 “冬笙姐姐!你回来了!”她高兴得不知所以,一下子就扑进了冬笙的怀里,把冬笙撞得向后一仰,差点坐到地上。 “你现在的力气可真大哦,”冬笙一手搂着她,一手摸着她的马尾辫,“心雅,你又长高了这么多。” 心雅的依旧很兴奋,一双乌黑的眼睛亮晶晶的,拉着冬笙去看她画的画,“姐姐,这幅画叫做我的家!我的家里有大大的房子,有明亮的窗户,还有温暖的灯光。” 冬笙笑着点头,“画的真漂亮,那你告诉姐姐,你的家里都有谁呢?” 心雅毫不犹豫地说道:“有我的冯,赵老师,还有我最的冬笙姐姐!” 冬笙笑着,心里却隐隐有些心疼。心雅和她一样,是3个月大时就被送到福利院的孩子。彼时她被遗弃在一家医院旁边的车站座椅上,被好心人报警送进了医院,检查的结果显示她的心脏先天发育不良,需要进行复杂的手术,否则没有机会活到成年甚至没有办法顺利存活。或许那也就是她被遗弃的本原因。 幸好生命总是顽强的,心雅被送到福利院后,经过保育老师的们的心抚养,也还算安稳地长大了,只是她的身体总是很弱的,长势也不如其他健康的孩子,平时不能做剧烈的运动,因此大多数时候只能自己安静的玩耍。 惺惺相惜,冬笙格外地珍视这个可怜的孩子,陪伴她的时间也最长,因此两人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平时她也总是把存在来的奖学金分出一部分给冯院长,用来当做心雅的额外支出。心雅与别的孩子不一样,不生病则已,一生病必然是要费大功夫的,而且需要加强营养,因此花费也要比其他的孩子要多一些。 而冬笙没有告诉任何人的是,她心里一直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地攒够给心雅的手术费。 如今她还有一年就要博士毕业,等到她拿到安家费,她就能带着心雅去做手术了,她不愿意看到,这个孩子没有未来。 冬笙抱起心雅,到她的身体异常轻盈,她的小脸颊有些消瘦,皮肤白皙而柔,显得格外纤细。冬笙泛起一阵心疼。 “姐姐,你身上有一股好闻的香味,”心雅抱着冬笙的脖子,仔细闻了闻,“像是茶叶的味道,但是没有茶叶那么苦。”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