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何必费这个力气。直接找个棺材铺子,买一些纸钱和寿衣,多烧点儿给李卿之,送他风风光光上路。” 这话说得委实刺耳。韩衣拧起眉头,暨南杨氏家主的心眼怎么比针孔还要再小一圈? 沈深忍不了,“好带您也是一家之主,嘴巴比女人还碎。这么多人看着呢,您是不打算要这张脸了吗?” 殷长衍松开手,眸子比方才更冷静。杨彦有意怒他,看他笑话。他没时间待在这里。 转身就走。 杨彦说:“你父母早死,从小在望楼长大,十几年也没到什么好友。你有一个娘子,身怀有孕,差不多六个月。” 殷长衍脚步一顿,没有回头,继续离开。 杨彦眸中闪过一丝欣赏。每个人都有一软肋,这再正常不过,但极少数人身上有逆鳞。软肋与逆鳞的区别在于,软肋可以拿捏,而触碰逆鳞,只会遭到更疯狂的报复。 第51章 第 51 章 ◎新鞋子◎ 王唯一逛了一趟成衣铺子。 成衣铺子里面鞋、袜、手套都一应俱全。 店员一见王唯一这身衣裳就眼前一亮, 然后被绸缎绿鞋子给创到了。 抬袖掩笑,“姑娘,女式鞋子在二楼, 姑娘跟我来。” 王唯一十分心动,然后拒绝,“有男式的吗?尺寸差不多有我一个半巴掌大。” 给夫君买吗?“有的,姑娘看这里。” “好像都长得差不多。” “是的, 男人的东西一般都不挑款式, 尤其是鞋子这种踩在脚底下的。”店员说, “这一双轻便, 隔壁的底子厚、结实,那一双鞋面贴脚......” 王唯一眼睛一亮, 毫不迟疑道,“我要底子厚的。” “好的, 这就给您包起来。”店员说, “姑娘要不要去二楼看一看?姑娘的衣裳这么好看, 可以换一双更搭的鞋子。” 王唯一摇了摇头, 弯起眉眼笑, “已经有了。今天申时,就能穿上脚。到时候我过来给你看。” 店员:...... 并不想看,只想你再多买一双鞋子。 成衣铺子窗户临街, 小贩的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一家面摊生意很好, 长桌子上坐了人。 饿了, 去吃一碗面。 “老板, 来一碗面。”王唯一钱。 身后, 一个中年男子牵着女儿匆匆离开。女儿差不多两三岁, 鞋子都掉了一只。 等等, 谁家父亲对女儿这么不细? 定睛一瞧。 女儿左手被抻得很直,脚尖绷紧,才能勉强点到地面上。 说什么“牵”,本就是“提”。 女儿似有所觉,微微侧过脸,是萍儿。 萍儿看见王唯一,眼睛里有一点亮光,角上扬,“......酸、酸”。 她记得这个姐姐,给过她好吃的酸酸。 再看中年男子,手背青筋纠结,小臂上有旧疤,衣领上着一个小小的“杨”字。 王唯一还有什么不明白,杨家报复彩绘牡丹,找到雪娘萍儿母女头上。 追上去。 一把夺过萍儿抱在怀里。 中年男子眉头紧皱,上手夺人,“哪里来的女人......” 王唯一抢在中年男子之前大声嚷嚷,“你个人贩子,抢我女儿做什么!!大家来看,我在成衣铺子给夫君买鞋,钱的功夫女儿就不见了,追出来一看,竟让这恶人给牵走了。” “你是不是见她雪玉可,想卖了?呸,做你的秋大梦。” 见王唯一左肘夹着新买的靴子、紧张神不似作假,围观众人信了七成。 成衣铺子店员出来给王唯一送找的铜钱,众人彻底相信。把中年男子为了个水不通,骂的狗血头。 萍儿瞧着王唯一说,“酸酸。” 酸酸?是指酸杏干吧? 王唯一了她的头,拿出荷包里的酸杏干喂到萍儿嘴里,“萍儿真聪明,奖励你一个酸酸。姐姐带你去找舅舅,好不好?” 抱着萍儿一路小跑,不敢回头。 暨南杨氏的人一定还会追回来。 长桌子倒数第二个人咽下最后一口面,搁下筷子,“老板,结账。” “好嘞。”老板收钱,愣了一下。 你能清晰地知到客人在微笑、拧眉,了解他每一个细动作,却没办法看清他的脸。客人应该是用了什么隐藏术法。 有一说一,用这种术法的人都是在避开仇家,大概率不是什么好人。 李卿之:“老板,你那是什么表情,我可是良善好人。” 李卿之还没进圣洁岩,就给自己安排好了退路。用术法抹去面容、痕迹,只要术法不破开,他就有自信让暨南杨氏找不到。 为殷长衍担责,对剑堂弟子他这个师兄已经做得够多,以后找地方养老,就不管事儿了。闲暇时候跟赵宣煮个茶、与彩绘牡丹论个道、让褚行养个老,这子想一想就舒坦。 唉,倒霉,怎么就碰上王唯一和萍儿了。 师弟的娘子,认真算起来也是他的弟媳,这事儿还不能不管。 暨南杨氏弟子人多势众,有七、八个,追着王唯一、萍儿到了疏风渡口。 王唯一把萍儿拉到身后,“你们当街抢小孩子,想做什么?我警告你们,她舅舅是战堂大将彩绘牡丹,要是让他知道,绝对不会放暨南杨氏干休。” 为首之人上下打量王唯一,“你是殷长衍的娘子,对不对?哈哈哈哈,还没找你,你自己倒先撞上门来了。” “找我做什么?我跟暨南杨氏可没情。” “殷长衍、李卿之、彩绘牡丹得罪暨南杨氏,就得付出代价。你,望楼那个女人,这个小丫头,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王唯一觉得倒霉,今天可能就代在这儿了。早知道就不出来显摆。 突然面前空气扭曲成块,破开一个口子,李卿之走了出来。 暨南杨氏弟子面大变。 王唯一特别动,有救了有救了!!师尊呐,你就是我的神!!! 但是师尊脸不太好,看起来病恹恹的。令人心。 “李师兄,上次松柏林之祸,暨南杨氏的人要绑架我和萍儿。”王唯一揪了揪李卿之衣袖。 “嗯,所以我才跟来。”李卿之侧头说,“疏风渡口有一个竹筏,你和萍儿上去,竹筏会带着你们到松柏林。到了那里,就安全了。” 李卿之送王唯一、萍儿上竹筏。王唯一肚子大,身子歪了一下,扶着李卿之,无意间碰到他的手腕。探不到师尊的剑骨。怎么会这样?!!师尊被了剑骨!!! 有很多话要问,但暨南杨氏的人盯着,她说不出口。手死死地揪着他的衣袖,“那你怎么办?” 李卿之抿了抿,沉默了一会儿。出衣袖,抬手为王唯一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推走竹筏。 怪了,一看见她就有一种在养女儿的觉,可他明明还没成亲。 “我不走!!”王唯一安顿好萍儿,不管不顾要跳下竹筏。却被一层透明的罩子给弹了回去。使劲儿地拍罩子,“放我出去!!李卿之,我要跟你在一起!!” 李卿之说:“别随便碰男人,要庄重。” 师弟呀,我替你保住娘子,你欠我好大一个人情。记得要还。 竹筏越漂越远,暨南杨氏弟子和李卿之的身影越来越小。 她看见一只传讯纸鹤飞到暨南杨氏为首之人手里。 他们听了一会儿,然后面带恶意围住李卿之。 王唯一目呲裂,呼在发颤。那是她敬若神明的师尊,他们怎么敢那般折辱他。 松柏林。 松柏林几乎倾囊而出寻找李卿之,但暨南杨氏家大业大,一时半会儿没有结果。他们能做的只有等。 王唯一坐在长案上,手脚冰凉。 彩绘牡丹坐在另一侧,双手叠靠在鼻梁上,眼睛微闭。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已经在强自己的怒火。 殷长衍跑过来,见到王唯一,一颗心揣回肚子里。 “你怎么来了?”王唯一说。 “家里没人,听说你在这里,我就来了。”殷长衍将她的手拢在掌间,替她暖手,“李师兄一定会没事。唯一,没事的,我在这里。” 两个时辰后。 一辆马车将李卿之丢在松柏林门口。 两个眼珠子被挖,只留下黑窟窿。舌头被割。衣衫褴褛,浑身上下找不到一块好。 卫清宁来的时候,倒了一口凉气。 卫清宁足足治疗了一个时辰。 王唯一哭到肚子疼,卫清宁征得殷长衍同意后给她喂了点儿药,让睡了过去。 治疗结束。 殷长衍最后一个去看李卿之。 推开门,浓重的血腥味儿扑鼻而来。他恍惚了一下,原来人能出这么多血。 房间里没有血味儿,全是刺鼻的药水味道。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