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凯遵照尚局长的这条要求,约见了城市南边的五个派出所所长和三个警大队长。冯凯老气横秋地说:“从这个礼拜开始,希望你们单位腾出所有不值班的民警,对城市南边、你们辖区内进行挨家挨户的排查。” “一个礼拜就这么一天休息,还要全员上,我怕民警有意见啊。”一名所长说道。 “排查,也得给我们一个甄别的依据吧?贼也不会把‘贼’字刻脑袋上。”另一名所长说道。 “是啊,这种窜‘白闯’本来就不好破,让民警做无用功,我们也不好代啊。” 会议室里喧哗了起来,大家各说各的,对这个摸不到头脑的命令表达了非议。 “静一静,静一静,谁说没有依据?”冯凯举起手中的牌子,牌子上面画着从费青青家门口临摹下来的标记,说,“你们只需要让被排查对象模仿这个标记画下来,然后标好名字,将画带回来给我们就行。” “你当破案是儿戏呢?画得一模一样的就是犯罪分子吗?”一名所长说道。 “犯罪分子知道我们在公开排查,还故意和这个画得一模一样,这犯罪分子肯定脑子不好了吧?”警队长笑道。 “就是,我听说你们市局有了刑事技术,这就是技术啊?”另一名所长附和着。 大家哄堂大笑,笑得顾红星不知所措,不过他也觉得冯凯这个办法,太过于幼稚。 “笑,就知道笑,我说的话都是耳旁风?”尚局长突然推门走了进来,厉声说道。会场顿时安静了下来,大家都低下头,不再说话。就连顾红星都很纳闷,这个英明的老公安为何会给冯凯的胡闹撑。 “按照小冯的办法,把工作做细做实。”尚局长说,“有人漏查的,启动倒查机制追责,散会!” 所长和队长们一个个拿起笔记本,悻悻地离开了会议室,表情里写了不情愿和轻蔑。 接下来的两天,对城南的大规模排查开始了。礼拜,冯凯和顾红星去门口国营早点店吃早点的时候,小店服务员都在议论公安的这种“荒唐做法”。 这种议论让顾红星坐不住了,小声说道:“我能理解你的声东击西,故意在城南搅浑水,让藏身在城北的团伙放松警惕,可是你这画图究竟是什么意思?”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冯凯咬了一口包子,说,“好久没吃包子了,你能让我安心享用一下吗?” 顾红星低头想了想,说:“可是,你让那么多民警干了两天活儿,我们在家睡了两天大觉,被他们知道,还不得给骂死。” “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破天荒吃一顿包子吗?”冯凯指了指咬了一半的包子说,“那就是养蓄锐,待机出击。” 顾红星还想问些什么,冯凯把剩下的半个包子进嘴里,一把拉起顾红星走了出去。 一路无话,冯凯骑着车和顾红星一起来到了城北的镇政府里,按照镇政府的要求,会议室里已经坐上了十个生产队的队长。有的人穿着衬衫,有的人则穿着黑乎乎的白背心,卷着腿,趿拉着拖鞋,东倒西歪地坐在各自的椅子上,各自着烟卷。 “介绍一下。”一名穿着绿军装,看起来是个领导的人说,“这两位,是人民公社派来的督导员。” 一片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 这让顾红星顿时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成了人民公社的督导员了。让他来督导农业生产,那他可是两眼一抹黑。从小在城市里长大,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啊。 “今天来这呢,就是和大家商量包干到户的事情。”冯凯把手撑在桌子说道。顾红星看了一眼冯凯,他并不知道冯凯在说什么。 可没想到,这一句话,让所有东倒西歪的生产队长全都坐直了身子,眼神里也都闪出了光芒。 “这个,上面不是严令止的吗?”镇长显然也被冯凯说的话给引了。 “也不是立即就实施,先要看看人民群众的意见。”冯凯说道。 “人民群众当然是拥护。这几年,收成都不好。”镇长的脸绯红,但显然觉得自己有些失言,连忙解释说,“啊,当然,上面无论下达什么政策,我们都是拥护的。” “光你说没用,现在呢,我写了一份问卷调查,如果愿意拥护包干到户政策的,这一户不管男女老少,都要在后面写上名字、按上手印。”冯凯竖起右手拇指,说,“得用这手指,而且,可不能一家一个人做主啊,所有群众,都要按。” 听冯凯这样说,顾红星似乎有些理解他的策略了。 “没问题,给我们了,一天之内把问卷给你们。”几个生产队长争着说道。 冯凯意地点点头,说:“反正呢,调查问卷是包干到户的第一步,你们办得快、办得好呢,就有希望尽早实施,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们。记住啊,是这手指。” 生产队长们才顾不上去询问为什么只能是那手指,他们立即站起身,争先恐后地离开了会议室,镇长也跟了出去。 “我大概知道你的计划了。”顾红星说道。 “让城南被调查的人们传出话来,这样城北的犯罪分子就想不到我们掌握了他们的指纹信息,而且会认为我们搞错了侦查范围。这是明修栈道。”冯凯说,“我们在这里化装侦查,犯罪分子就会对按手印毫无戒心,才能保证他们都顺利地留下手印,而且我给他们的饵是充惑力的。这叫暗度陈仓。”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