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个年代对于现场保护的意识,还真是缺乏得紧。冯凯皱了皱眉头,见院落门口有一捆绳子,于是把绳头捆扎在院门口的树上,绕着院门口隔离出一个空间来。 “都站在绳子外面,谁站在绳子里面,被当成了凶手我可不负责。”冯凯一边说着,一边拉着绳子。 他曾经在派出所干了那么久,一个盗窃电动车的现场都会临时拉起警戒带,所以这种事儿他还真是驾轻就。而顾红星则是非常惊讶,这种拉绳子保护现场的方式,是他在痕检课程上学到的,冯凯又没有上过痕检课,怎么知道这么先进的办法? 这种欣喜只在顾红星心头小小出现了一下,就消失了,因为此时的顾红星最大的受还是紧张。第一次出杀人案件现场,不知道现场血腥不血腥,不知道尸体吓人不吓人。虽然他曾经目睹过被碾碎的女工,但是毕竟看到的只是支离破碎的身体的一部分。相对于残肢来说,顾红星觉得整具尸体更让人恐惧。 拉完了“警戒带”,冯凯拍了拍手,心意足地想在门口的勘查包里找鞋套。他知道,在现代,如果不是四套 (1) 齐全,是不可能进入现场的。可是显然,他在包里翻了个空,这个时代并没有人去戴头套、口罩和鞋套。好在局里有个老法医老马,他正在动作缓慢地给每个民警发白纱手套。能有意识戴手套进现场,已经算不错了。 “很久没有过杀人案件了,一发就是个这么惨烈的。”穆科长戴着白纱手套从正中间的屋子里大步星地走出来。 顾红星的肩头微微颤抖了一下。 “大致情况基本调查清楚了。”肖骏走过来,说,“死者叫张贤,女,12岁,是这个村小学的六年级学生。张贤的父母都是在镇子上的国营肥皂厂里工作的厨师。因为通不方便,平时呢,这夫俩都是在厂里工作、住宿,家里只有张贤一个人。” “最后见到她的人是谁?”穆科长看着侦查员小秦,问道。 “目前问来的结果,是隔壁的刘大妈。”小秦说,“昨晚晚饭,是张贤自己做、自己吃的,她打开院门倒洗碗水的时候,碰到了刘大妈。刘大妈和她聊了几句,还嘱咐她把院门关好。” “嗯,死亡时间估计是昨晚十一二点钟。”马法医之前已经做完了尸表检验,说道。 冯凯耸了耸肩膀,心想明明是需要痕检部门先打开现场通道 (2) ,法医才能进入现场进行尸表检验的。结果这帮坐着吉普车先来现场的人,倒是把活儿都干完了。看来这个年代实在是没有什么规矩可循。冯凯看了看大家脚上清一的解放鞋,心里想着。 冯凯戴好手套拽着顾红星,踏进了中心现场 (3) 。不戴鞋套,让冯凯怎么都觉得别扭,要不是实在是没有鞋套,他怎么也得套上一双,让自己舒服点。 现场是一个三联排的平房,中间是客厅,两边是卧室。正对客厅大门的,是一排橱柜,屉全部都被打开了,里面的东西也都被翻了。东侧的房间应该是主卧室,里面有一张大和一个衣橱,生活用品不多,说明主人并不在这里常住,里面也没有被翻。西侧的卧室是张贤的卧室,也是中心现场。 张贤幼小的身躯仰卧在上,双腿搭在边,下身赤,上身穿着的秋衣已经被掀起到房上,秋和内扔在边。张贤的颈部有一个巨大的创口,显然是被利器割开的,血溅得都是,血痂也遮蔽了她小小的脸庞。她的颈下有一摊巨大的血泊,她的头发凌地浸泡在血泊当中。 这还不是最可怖的,最可怖的是张贤的肚脐以下直至会部的皮肤都被利器割下,而现场并没有皮肤,显然是被凶手带走了。割开的位置,出了黄的脂肪和红的肌,显得格外惨烈。 “地面上,似乎有些血足迹,能看出什么吗?”冯凯说完,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接着说,“会不会是我们民警的足迹啊?” 问完后,他并没有等到顾红星的回答,冯凯回头看去,发现顾红星端着相机,放在脸旁,明明是做出了现场拍照的姿势,却迟迟不按快门。原来,顾红星全身都在颤抖着,连带着手中的相机也在剧烈发抖,这样他本就对不上焦。 “嗨。”冯凯拍了顾红星肩膀一下,说,“问你话呢。” 顾红星被猛然一拍,就像触电了一样,原地跳了起来。此时冯凯才发现,他的脸煞白煞白的,本身皮肤就白的顾红星,此时真可以用面无血来形容。他的额头上全是汗珠,连眼睑都在微微跳动着。 “你不至于吧?”冯凯想笑,但知道在这里笑出来很不合适。 “别慌,虽然现场看起来惨烈,但毕竟人已经死了。”老马踱进屋内,慢慢地接过了顾红星手中的相机,说,“我来拍吧,你这拍出来的照片,全都是糊的,也不能用啊。胶卷可不便宜,别浪费了。” 相机被拿走,顾红星愣在了原地,不过双腿还是在不自觉地发着抖。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体这么不听使唤,明明告诉自己不要害怕,可是全身的潜意识反应并不受他的控制。他此时既害怕,又尴尬,眼神里充了自责和愧疚。 冯凯知道,这小子刚刚建立起来的信心,很容易就被摧毁,于是他走过去对顾红星说:“看起来,很可怜,对吧?但我们是做什么的呢?我们是为她申冤的!来,你走近一点。”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