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提及此事时,心中便十分恼怒。 尤其一想到秦霈衡说过,秦霈垣本是离那闫思颖远远的,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但不知为何,又突然去救了人。 贤妃思来想去的,觉得这其中大约也是没有什么不知为何。 而是秦霈垣看到秦霈衡要去救闫思颖,觉得这样的婚事落在秦霈衡的头上实在不妥,便干脆抢了过去。 当真是连分毫的好处都不肯留给他们母子。 他们母子平表的忠心还不够么? 贤妃咬了咬牙,将手中的帕子紧紧攥成了一团。 灵芝将手炉给了贤妃,更是道,「娘娘,恕婢子说句僭越的话,虽然皇后娘娘和大皇子虽有些私心,倒也不像是赶尽杀绝之人,不过这样的私心却也已经保不齐他们往后会做什么了。」 「娘娘和二殿下还是要多多为自己打算为好,也免得到时候一无所有,仰仗他人鼻息,过得凄凄惨惨。」 「且话又说了回来,都是皇子,都是皇上的儿子,这谁又能比谁差到哪里去了呢?更何况,娘娘您位居妃位,跟那淑妃也是平起平坐之人,在这后之中也是德高望重的。」 是啊,谁又比谁差了? 她到底是贤妃的。 淑妃不过也是妃子,秦霈佑也只是庶出,可皇后和大殿下视淑妃和秦霈佑为极大的竞争对手。 她和秦霈衡难道就不配吗? 贤妃迟疑了好一阵子,道,「临近年关,各的节礼基本都已经下来,从里头挑上几个好的,再从我库里将我一直放着的那几块红宝石拿了出来,明给越王妃送去。」 「你待会儿着人去给衡儿送信,让衡儿明来陪我用午饭,只说我有话要跟他说。」 灵芝见状,兴冲冲地应下,「是,婢子这就去办。」 贤妃点了点头,涂了凤仙花汁的指甲,轻轻地从手炉上滑过。 凤仙花汁颜鲜,越发显得她手指纤细白皙。 贤妃愣了愣神,转身掀开了盖在妆奁镜子上的锦缎。 铜镜打磨的十分光滑,能够清晰地看到她的面容,殿内烛火璀璨,越发显得她气极佳,皮肤光滑白皙。 贤妃比皇后要小上许多,论起来和淑妃是同岁的人。 但论起姿来,她原就生的骨架瘦小,面容致,都是小家碧玉的婉约和妩媚,认真打扮起来的话,是要比淑妃还要再美几分的。 也正因为此,她在初初承恩之时,也曾让皇上召幸,甚至一度让皇后十分警觉。 当时还是昭仪的贤妃唯恐得罪皇后,更怕失去皇后这个靠山,不得不隐藏了自己的姿,平里尽做一些老气俗气的打扮。 也是时候,女为悦己者容了。 贤妃打开妆奁,从中选上几样颜鲜亮的首饰出来,在自己乌的青丝上比划了一番,「冬天气干燥,皇上又终忙于朝政,难免上火,代小厨房明晨起做上一碗银耳莲子羹来,待明下了早朝,本去崇殿给皇上请安。」 是时候提醒皇上,她的存在了。 灵芝见自家娘娘斗志,脸上笑容也是越浓,「是,娘娘。」 —— 翌,晴空万里。 头高照,让这寒冷的冬里凭空多了几分暖意。 临近年关,青河县城中人来人往,颇为热闹。 因为来往人多,年底各个铺中的生意也十分繁忙,以至于飞腿这几亦是忙得不可开。 也因为忙碌的缘故,飞腿内的各个人此时都不穿厚厚的棉衣,只穿了袷衣,好避免做活跑腿的时候跑的大汗淋漓。 虎子和小乖今接了许多给冯家铺子送零星货品的活,正搬运着一匹或者两匹的布,往单子上所标注的地址一一送去。 就在二人忙的脚打后脑勺时,再次去冯家铺子拿货时,冯家伙计便道,「你们先别忙活这个了,方才叶大人来过,说是喊你们两个去趟衙门,有事要你们去帮个忙。」 飞腿是隶属衙门来管的,平常衙门那有的事,也让飞腿帮忙一二。 虎子和小乖便没有多想,只赶紧去了衙门。 「叶大人好。」虎子和小乖恭敬行礼。 「你们来了?快快,你们两个来帮我一个忙。」叶永望抬手道。 「叶大人是要我们帮什么忙?」虎子问道。 「平安县君这段时在外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客商,看着有些眼,总觉得在青河似乎见过,但又记得不大分明了,便寻人绘制了画像,让我来认一认。」 叶永望道,「我也记得不大清楚,但想着你们飞腿每在街上来送往,见过许多来往的客商,便想着拿了这画像过来,让你们认一认,看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说话的功夫,叶永望便将手中的画卷打开,拿给虎子和小乖看。 虎子看着那纸上画着的年轻男子的模样,伸手抓了抓耳朵,「我看着也有些眼,只是又觉似乎不曾见过。」 「小乖,你见过这个人没有?」虎子问道。 第360章 互相伤害 但此时的小乖,却是直愣愣地看着那画像,眼睛一眨也不眨,仿佛一截木桩一般。 「小乖?」 虎子碰了碰小乖的胳膊。 小乖这才回过神来,「虎子哥。」 「怎么了,跟丢魂儿了一样?」虎子有些讶异,「还是说你见过这个人?」 小乖没回答虎子的话,反而是看向叶永望,言语焦急,「叶大人,您方才说是苏姐姐着人将画像送过来的?苏姐姐说这人是一位客商?」 「正是。」叶永望点头。 小乖咬了咬嘴。 既然是以客商身份的话,那他现在应该就是安全的吧。 而且,这是苏姐姐专门来问的。 是不是说明,苏姐姐知道了点什么,所以特地来验证? 在思量片刻后,小乖心头一轻,眼圈略红了红,看了看虎子,又看了看叶永望,这才缓缓开口,「叶大人,虎子哥,画像上的这个人,是我的哥哥,楼彦林……」 …… 苏玉锦是在傍晚时分收到叶永望回信的。 在看到信上所说的内容时,一颗心都变得坦然起来。 果然跟她猜想的不差,楼彦林和小乖是亲兄弟,一母战友,情深厚,却因为一年半之前家中变故而走散,小乖落街头,不知道楼家状况,亦不知晓楼彦林的去处,更不敢暴自己的身份…… 苏玉锦叹了口气。 「既是能让兄弟二人相认,这是高兴事,怎么还叹起气来了?」贺严修有些不解。 「这件事的确是让人喜悦,只是一想到家族内斗至此,不免唏嘘。」苏玉锦慨然。 一个家族,本是血脉相连,同心协力,却因为利益纷争的缘故,到如此地步,不得不让人心生慨。 贺严修亦是沉默。 古往今来,但凡高门大户,历来如此。 无法避免。 就好比他和贺严德,三殿下和其他皇子之间,皆是处于旋涡之内,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苏玉锦见贺严修眸中的光暗了下来,知道自己的话触及了他的心事,伸手握了握他的手指。 贺严修反过来,握住了苏玉锦的手掌,轻轻摩挲。 贺严修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但因为时常握笔握剑的缘故,握起来并不柔软,反而带了些粝之。 但这样的粝之,却让人安心异常。 苏玉锦忍不住翘了翘嘴角,片刻后站起了身,「你现在若是无事的话,便跟我一起去吧。」 「去哪里?」贺严修跟着站起,想了想,问,「清风居?」 「嗯。」苏玉锦点头,「既然小乖已经认出了楼掌柜,此时必定是在青河翘首以盼,等着楼掌柜去寻他,甚至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不如早些跟楼掌柜说明此事,也好让兄弟二人早相见。」 「也好。」贺严修认同苏玉锦的观点,喊了兴安去准备马车。 二人往外走,还不曾走到二门处,便看到一个矮矮的灯笼在移动,且那灯笼左右飘忽,似有后退的迹象。 苏玉锦颇为好奇,贺严修却已是喊出了声,「是严州吗?」 灯笼应声停在了原地,片刻后冲着苏玉锦和贺严修快速移动,很快到了跟前。 「是二哥和苏姐姐啊。」贺严州笑眯眯地问,「你们这么晚了是要去哪里啊?」 「那你呢,是要做什么?」贺严修笑着问道。 贺严州再次嘿嘿笑了笑,「刚刚父亲检查了我这几的功课,说是比从前大有进步,还将他平里用惯的笔墨给了我,让我潜心读书。」 「我这会子正要去祖母那里,给祖母请安,顺便让祖母瞧一瞧父亲给我的东西呢。」 得,这是去炫耀讨赏去了。 「去吧,只是现如今天气冷,祖母晚上睡得早,你不要待太久,早些回去歇息,明一早还要去学堂。」贺严修叮嘱。 「嗯!」贺严州兴冲冲地点了点头,「二哥哥,苏姐姐,那我先去了。」 「去吧。」 贺严修和苏玉锦笑眯眯地目送贺严州跑远。 尤其苏玉锦,更是脸笑意,「严州这孩子,越发乖巧懂事了,着实惹人喜。」 「若是淘神起来,也让人头疼的紧。」贺严修笑道,「前段时刚因为毁了父亲的一副山居图被罚了半个月闭,这会子刚能出门,看这架势,估摸着能消停一段时。」 但消停完这段时后,那就说不准了。 贺严州毁了贺承业的画作? 怪不得这段时一直都没看到他。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