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王终身囚, 反臣也一个不?会放过。 而顾大人,一心谋划凌王造反,却并未手。 承明殿。 宁久微看着他一步步走来。 “微臣顾衔章,参见长公主殿下。” 他第一次朝她如此规矩地行礼。 “起身。” 她指腹着手上的玉戒,微微用力。 “顾大人,你可知罪。” 他低眉敛目,一如从前地冷漠凉薄,“但凭长公主处置。” 她的目光居高临下地落在他身上,“在处置你之前,本公主想?问你。既要谋助凌王,最后为何停手。还?是你认为你错了?” “帝王将相,夺位谋权,成王败寇,哪有什么对与错。江山轮坐,至于谁坐都与微臣无关。谁输谁赢也与臣无关。” 宁久微道,“那你拿到墨京玉牌为何将剩下的三万陵卫军调往西郡,助祁世子平藩王之。而不?是助凌王一臂之力?” 顾衔章抬眼看向她,“身为御史,长公主殿下怎可问微臣这?个问题?” 宁久微静了一瞬,轻笑了声,“也是。你恨的只是皇室而已。” 无关大郢,更无关百姓。 若非如此,他当是另一个顾上卿。 他沉默无应。 “顾大人。” 宁久微端坐凤椅,缓慢转着食指上的戒指, “凌王虽败,余尚存。陛下年轻正?盛,登基初,朝堂不?稳,上至王侯下至臣子,皆有不?安之心。” “本公主要你清除残,以当初为先帝清肃朝堂之手腕,扶持陛下稳坐帝位。” …… * 公主殿。 安禾托腮看着坐在那对着窗外的花发了一上午呆的宁久微,终于忍不?住走过去。 宁久微眼前一暗,脸忽然被?捧住抬起来。安禾盯着她的眼睛,神神秘秘地说,“明宜,我找人给你做个法?吧。” 宁久微回过神,拍开她的手,“走开。” “我说真的。” 安禾倚着窗台,不?解地望着她,“明宜,如今也算尘埃落定。连你和顾大人之间?最严重?最复杂的隔阂也解开了,你怎么还?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我不?知道。”宁久微低头摩挲着手上的戒指, “我只觉得……” “觉得什么?” “说不?上来,闷闷地。我也还?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顾衔章。”宁久微蹙了蹙眉,“也许是因为旧事太沉重?,即便了解全部,我好像也无法?轻松起来。” 安禾轻拍拍她的脸,“不?要多?想?了。你说得没错,是旧事沉重?,所以你和顾大人都还?需要时间?。但你千万不?要胡思?想?。” “我知道。” 宁久微深深叹了口气,打?起神。 过两?天王兄和林将军他们就都该抵京了,她还?要和安禾一起去接。 拨云见,重?见熹微。 她应该振作才?对。不?该如此。 大军回城那,十二月的寒风着暖。冬慵懒单薄的光映照着未消融的冰雪,熠熠生?辉。白茫茫的远山也泛出光芒。 城门外,宁久微远远看到王兄的身影,轻扬的战袍夺目耀眼。 她提起裙摆踩着薄雪跑向王兄,和小时候一样,没有任何迟疑和顾虑。不?管她怎么跑,王兄都能牢牢接住她。 宁尘伸手接住飞奔而来的少女,步伐平稳,半步也没退。 “王兄!” 风尘和冰冷雪意的气息侵入她的呼,伴随着王兄身上温和安心的沉香。 宁久微鼻子泛酸,眼睛模模糊糊变得润, “王兄,你终于回来了。” “上京城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宁尘了她的脑袋,“阿宁做的很好。” 宁久微忍了半天的眼泪终于还?是没有忍住。趴在王兄怀里闷声地哭,像一只鸵鸟。 …… 林霁策马在大军最前面。 他比林将军,叶将军都更快一步抵达城门。 安禾一眼就看到了那道张扬肆意的身影。 他的眉眼似乎变得更锋利了,却依旧清澈明朗。冬并不?算明媚的光里,那策马而来的身姿仿佛渡了一层雪意辉光,成了冰天雪地里最亮眼的颜。 安禾第一次发觉,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也别有风骨。 她恍惚间?,林霁已经到了她眼前。 他低头看着她,眼神专注炽热。 他的膛随着呼起伏着,安禾抬头对上他的视线,竟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她脑袋打?结,一片空白。 这?么彼此注视着,就在安禾终于要开口时,林霁忽然弯将她抱了起来。 “啊——!林霁!” 安禾被?他抱着转圈,眼前晃过的景象全都虚幻如影,只有他的眉目最清晰。 他笑着,膛随着笑声轻震,传入她掌心,连到心底去。 * 起云台上,空的山谷开大片浓雾。 天上又飘起细细的雪,只闻冷风吹落枝头薄雪,时而簌簌落下。 宁久微始终记得,她从明殿离开时见到的牌位。 上面写着顾怀安。 大抵从父王第一天上起云台,便始终将上卿大人的牌位奉于明殿。 既入不?了青云阁,那便与百神同行。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今想?要独自来这?里。 宁久微站在殿外,回眸道,“陈最,在这?里等我。” “是。” 她独自走进明殿。 与正?殿一席帘幕之隔的神台上,顾怀安三个字明净无尘的,安静地置于许多?陈列的经卷旁。 这?三个字一看便是父王的字迹。 此处不?设香烛,宁久微径自提裙跪下,以额贴手,认真跪拜。 她直起身子,双手合十,轻声道,“纳兰明宜,为皇室圣族,为大郢百姓,拜谢上卿大人。” 宁久微说完默了片刻,看着牌位上笔锋劲而温和的名字,想?了想?,“依父王所说,我该叫您顾伯伯。” 虽然顾伯伯也只比父王大了两?个月而已。 “顾伯伯,我是宁久微。” “窈窕无双颜如玉,皎月怎作宁久微。父王从前从来没有说过我的名字原来是这?样来的。” …… “父王说,顾衔章和您很像。” “顾伯伯,我曾经做过一个很可怕的梦。梦中宁王府覆没,父王和王兄都离我而去,驸马也不?在了……” “还?好是梦。” “我想?要守护的似乎都守住了……这?一次我想?要驸马长命百岁,哪怕他不?再是驸马。” “顾衔章太脆弱了对不?对?我总觉得他很快就要碎掉,而我无法?将他拼凑完整。” “顾伯伯,不?要再不?管他了。请好好保佑我的驸马,后半生?顺遂安宁……” “也请让长姐回到他 身边……让他的心一点……” “不?要再让他失去任何东西了……” …… 少女低声的自语如向神明虔心祈祷。 顾衔章将她每一句东牵西扯,几乎算得上是唠叨的祈愿都听入耳中。 她膝下没有软垫。宁久微终于说完所有话,最后弯拜过之后,起身才?发觉膝盖生?疼。 她理了理裙摆,转身蓦然看见顾衔章,倒了一口气,心用力跳了一下,隐隐作痛。 她本不?知道他何时出现?在这?里,又在她身后站了多?久,听了多?久。 宁久微本能地退了两?步,捂着心口嗔视他, “你怎么在这?里!” 顾衔章目不?明,看了她半晌开口道,“那长公主殿下为何在这?里。” “与你无关。”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