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摸了很久,才解开衣服。 江世安的手臂绕过去抱着他,勾着对方的脖颈。他既觉得两人的情况不应该是这样的,又无法控制地、如同恶鬼一般纠葛着,他噬咬住薛简的喉结,在对方的脖颈上落下一道深深的齿痕。 薛简手掌微微合拢,隐隐能听到叠的心跳声。 窗外风雨大作,连绵不休的夜雨扑洒进来,落在江世安的背上。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剑客的脊背直光洁,各式的积年伤痕都早已隐去、只剩下淡淡的痕迹,背上被风吹进来细密的雨,水珠很小,润地覆盖上皮。 江世安觉不到雨水的凉。 他只觉得好热。 道长的呼好热、血也好热,烫得他受不了。 江世安紧锁双眉,想从喉咙里说森*晚*整*理出控诉的话,但又马上被堵住,只剩下隐去的、碎颤的声息。他想要争辩、想要质问薛简为什么会这样,可一切都说不出口,一旦大声地争吵些什么,不光彩的声音就会顺着窗隙飘出去。 他还记得这是怒江会的内城。 道长的血非常不合适。江世安用嘴喝过、用舌头尝过,香气浓郁,烫得不合时宜;他又喝下去时,这股滚烫人的热度一直窜到小腹,他的身躯都发出隐约的“咯吱”“咯吱”的响声,就像是一架被润过的陈旧器具,上面的锈迹被大量的血迹磨掉了,小腹内部都跟着极为剧烈地烧灼起来。 江世安真的受不了了,他被烫得想哭,却不听使唤地、不可抑制地想要喝他的血、吃掉他的一切,那种饥饿就像是无底深渊,除非两人今夜就这么死在一起,不然是本停不了的。 “薛简……”他说,“薛简!” 他的嗓子都听不出来本音了。 薛简“嗯”地应了一声,低头耳鬓厮磨:“文吉。” 他的语气那么低柔,像是哄着人似得。 “你他娘……真是疯子。”江世安骂了一半,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疼痛带给他一刹那的清醒。他不可能任由自己把对方咬得伤痕累累,更不能用这么大量的血来做这种事……他挣扎着起身,捡起地上的外衣披到身上,衣衫跟脊背冷冰冰的雨水刚一接触,对方的怀抱就从后方覆盖上来,箍住他的身躯。 江世安的膝盖碰到靠窗的椅背,一股柔和的力道从身后贴过来,他竟然折在这么温柔、这么不值一提的靠近当中,膝盖一下子就软倒下去抵在椅子上。 他的手攀住了窗棂,指骨扣住冰冷透的窗边。只有这样他才能维持着不瘫软在薛简的怀里。 “薛、简……”江世安咬着牙说,“你要死吗。” 他说得每一个字都费尽力气。 他担心道长了太多血,可回应自己的只是肢体动作,江世安气息一滞,垂手摸着小腹,烫得埋头呼。他爬起来,松散的黑发上一片冷。 他想要逃走了。 薛简的手掠过他的黑发,掌心没入其中。江世安都没有意识到是什么时候开始的,道长就再度贴了过来,亲密地与他警低语,两人的距离一点儿都没分开,他说:“文吉,你不可以离开我。” 江世安头晕,对方的气息就在耳徘徊,他的手紧紧地扣着窗棂,手背上青筋微凸,修长的指骨绷得发白:“……不想活了。……让我死吧。你是不是、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薛简的薄轻轻地点在他的耳尖上。他说:“抱歉,下次我会准备得更周到一些。” …… 江世安觉得不应该有下一次了。 两人深更半夜要了沐浴的热水,这已经很麻烦了。屋里的景象还惨烈得像是凶杀案现场,本不能让杂役上来帮忙。 江世安把还没写上字的信纸盖在脸上,黄纸很薄,朦朦胧胧的透着对方的身影。他看着薛简清洗布巾、擦拭桌角和窗户,瞎子干活儿虽然慢,但是很细致。 他没装睡,只是想不起该写什么了,就这么对着薛简发呆。过了半晌,道长忽然转身走过来,给他盖被子。 “薛知一。”江世安冷不丁地道。 薛简知道他没睡着,点头答应了一声,语气担忧、还很温柔地问:“你是不是……受伤了?” 江世安额头上青筋直跳,他道:“连鬼都上,你是不是正经人啊……荒谬绝伦、倒反天罡!” 薛简无颜面对、十分愧疚:“让我看看伤口。” “停。”江世安拒绝他,“不用,你别找我。也别喂我吃奇怪的东西,我今天就是饿死了从这儿跳下去,我也不会喝你的血吃你的……那个、那个的。” 薛简沉默不语,从袖中取出一罐伤药放在枕边,然后回去继续收拾现场。 江世安继续瞥他的背影,心说这人早生华发命不久矣,玩起我来哪儿来的一股子使不完的劲儿……他拿起伤药,是常见的治疗出血撕裂的外敷药,比江湖人常用的那种更细温和,像是太平山所制。他没有那个矫情逞能的脾气,用牙咬开小药罐,刚要处理伤口,忽然道:“薛知一,你的伤怎么样了。” 薛简把椅子上的血迹擦掉,说:“不血了。” 江世安嗅了嗅空气。道长在小香炉里点了香,加上雨后清新、一直开着窗户通风,既没有那种黏黏糊糊令人脸红的味道,也没有薛简身上散发着奇香的血香气……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