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在东时一样。 沈希鼻头一酸,低声说道:“没睡好,一直都睡得不太好。” 萧渡玄顿了片刻,慢声说道:“既是一直睡不好,为什么不令御医看看?” 他的语调永远都是轻柔的,带着长辈般的宽容,能让人瞬间放下所有的戒备。 在静谧的夜里,更显温和,令人心旌摇晃,令人生出冲动。 “因为我害怕您知晓……”沈希哑声说道,“我害怕您想起我曾经做的卑劣事……” 这样一句冲动直接的话说出来后,在她心里的那块巨石忽然轻了许多。 萧渡玄看向她,说道:“不必怕我的。” 他的话音太温和了,一种天真的幻想被轰轰烈烈地勾了出来。 沈希倏然从软榻上坐起,她仰起脸庞,紧紧地握住萧渡玄的手。 “我再也不会那样了,陛下。”她带着鼻音说道,“往后我一定会好好地做世子妃,绝对不会再做那种事,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我们已经订亲太久了,现今平王也不在京中。”沈希红着眼睛说道,“我真的、真的没法退婚了,陛下。” 这样的话太混了,丝毫不像她会说出来的。 但被那样温和的眼神望过来时,理智的弦总会在那么一个瞬间被趁虚而入的情绪斩断。 沈希哀哀地抬起眼眸,看向那神情晦暗不明的男人。 “不可能。”他轻声说道,“退不了,朕给你下旨。” 她心间的热意顷刻间消退,仅余下深渊似的冰冷。 沈希牙关颤抖,已经愈合经久的指腹再度被她自己掐出了血痕。 第十二章 沈希按住指节,强忍住心中的不甘。 血顺着指腹开始淌,将指都浸了,尖锐的刺痛从指腹一直升到腔里,带来没有边际的滞痛意。 绝对的强权就是如此。 仅仅是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语,就可以毁掉她所有的努力,偏偏她还不可以出任何的不与反抗。 “臣女明白了,陛下。”沈希低下头,“臣女一定会与世子说清楚的。” 她竭力着情绪,并将指腹的伤处仔细地隐了起来。 “只是臣女想求您再多宽限些时,”沈希抬眸看向萧渡玄,“臣女之前便想与世子言说此事,但一直没能寻到时机……” 她的眼底含着水意,既楚楚可怜,又动人心弦。 沈希还是很会这一套。 事情无法解决的时候就先拖着,等到了时间,再继续往后延。 说话的时候也是,将道理的克制和情绪的晕染都把控到极致,显得分外柔弱恭顺,人怜悯。 萧渡玄低笑一声,慢条斯理地说道:“你想要多久?十,十五,抑或是三十够不够?” 他的话语轻柔,却充斥讽刺。 因为现下距离他们的婚期,已不足两月。 沈希下意识地敛了目光。 但铺天盖地的迫还是无声袭来,让她瞬间连气都有些不过来,心脏也开始快速地跳动起来,发出如擂鼓般的紊声响。 “兹事体大,陛下……”沈希斟酌着言辞,硬着头皮说道,“平王一直很重视我们的亲事,若是贸然退婚,他那边恐怕难以代。” 她说的都是事实。 平王和平王妃极为珍视萧言这个独子,恨不得将他放在心尖上护。 萧言二十年顺风顺水,唯有在情一事上颇多坎坷,眼下美梦终于成真,再有一个多月就要成婚,哪里能够轻易接受退婚之事? “那就十。”萧渡玄笑了一声,“花朝节前,给我答复。” 他的语气平和,近乎是有些过分的柔了,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不容置喙的言辞。 “陛下……”沈希的掌心都是冷汗。 在燕地时父亲危急,她跟齐王曾面对面地谈过一次,那人冷戾郁,城府深沉,年岁又长,可哪怕是被剑架在脖子上时,她也没有这般地紧张过。 她的朱半张半阖,言语从肺腑滚到舌尖,终究还是落了回去。 从前萧渡玄待她还是太温柔了。 眼下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冰冷,强势,威深重,举止之间都会带来浓郁到恐怖的迫,这远比她梦魇里的那个男人可怖百倍。 但萧渡玄的边偏偏仍噙着笑意。 他轻声说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对吗?” 沈希心跳如雷,脑中却尽是空白,她愣愣地看着萧渡玄,一时之间突然不知要说什么。 掌心的冷汗和血混杂在一处,黏腻又冰凉。 当萧渡玄的指尖轻扣住她的手腕,点在那淌血的伤处时,她才骤地清醒过来。 骇然的情绪从指骨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沈希近乎是本能地想要后退。 但软榻之内,退无可退。 * 离开明光殿许久后,沈希的思绪依然是的。 内侍将她送到了女眷休息的临水暖阁,萧言闻讯后当即就过来接住了她,他脸都是焦急与担忧:“皇叔没有说什么吧,表妹?” 沈希的头仍有些痛,她靠坐在软榻上,轻声说道:“没什么事,表哥。” 服过药后,热意消退许多,但身上仍旧酸软,提不起劲。 沈希懒得多言,甚至懒得去想更周全的借口。 她了额侧的位,细声慢语:“过几是乐平公主的生辰,陛下叮嘱了我些事。” “哦!”萧言恍然大悟,“我还当是怎么了,原来是因为这个。” 沈希少时曾做过乐平公主的伴读,两个人常常一同出入,宴时更是几乎每次都将沈希带在身边。 她们关系亲善,这是谁都知道的事。 当年太子也是因此才会对沈希颇有照拂。 “我还以为皇叔会怪罪你呢,”萧言深深地松了一口气,脸上也又出了疏朗的笑容,“说来,姑母如今也二十岁了,时间过得真是快。” 乐平公主虽然年岁不大,但是辈分很高。 沈希没由来地想笑。 萧言当即就红了脸,他别过脸去:“别笑了,表妹,往后你也要随我一道唤的。” 他有些羞赧,却不想沈希的容突然微变。 “我不笑了。”她止住笑声,身子微微向后倚靠,然后抬起袖中掩住的手,用手背遮挡住了眼睛。 但萧言一看见她受伤的手指,瞬间就了神:“表妹!你的手怎么又受伤了?” 他紧张得不行,终于越过了规矩的界限,急忙握住她的手。 沈希看萧言这样子就觉得好笑,方才还有些沉重的心绪也跟着放松,她弯了眉眼,解释道:“没什么,方才不小心划伤了,医官已经给我包扎好了。” “皇叔的身体近来不好吗?”萧言有些怔忪,指节也在轻轻颤抖,“怎么会随身跟着医官?” 萧渡玄年少时多病是遮不住的事,及冠之前他连宴都鲜少出席,也就是近些年来才渐渐好转。 但内外都仍是很紧张他的身体。 沈希垂眸,轻声说道:“不是,陛下近来很康健,只不过刚巧遇见路过的医官罢了。” 她只能这样说。 因为她不能告诉萧言,这是他孺慕的叔叔亲手按着她的腕子,不顾她的挣动与眼泪包扎好的。 萧言笑了一下,他轻舒了一口气:“原是如此。” 他仔细地观察了观察沈希的伤处,怜惜地安着她:“里的医官用药都很高明,是决计不会留疤痕的,表妹无须忧心过多。” 她眸光转动,笑着说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药,就是很疼呢。” 两人闲言片刻,当漏钟作响时,萧言忽然说道:“对了表妹,祖母方才遣人叫我们过去一起看宴席最后的烟火,如今时辰也快到了。” 张太妃说得正经,其实就是故意为他们寻了个相约相见的机遇罢了。 沈希认识萧言很久,却并不悉,只知道他家中待他是极好的,与他订亲以后她方才知道,原来家中长辈的关切可以到达这个地步。 她有些愣怔,萧言却已经轻轻地牵住了她的手:“走吧,表妹!” 他的耳是红的,连脖颈都有些红,眼睛里却像是藏了星子一样,在不断地闪烁发光。 萧言眼里的光芒太亮了,将沈希心底的晦暗都照彻了。 那些迟疑的,恐惧的,忧虑的,忽然间就被吹散了,进而涌起是温暖的热意。 沈希心中明彻,她紧紧地握住萧言的手,终于是下定了最后的决心。 这个婚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退的,就算是萧渡玄也不能阻拦她。 两年前她没能等到的天,两年后她绝对不要再错过。 而且这是本就属于她也必然属于她的幸福。 * 火树银花,光胜雪。 沈希坐在檀木椅中,眸中映出的全是光亮,瞧着既端庄矜持,又带着干净的孩子气。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