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酒店的一路,白珍妮话不多,也没过问韩廷什么时候来的,什么时候要走。虽然这些韩廷都发信息给她说过了,但是之前他们小别重逢,白珍妮总是愿意把这些都一一再问一遍,或者着韩廷多留几。 而今天,她只是安静地坐在车里,看着车窗外。韩廷问她什么,她才简短地答一句。 韩廷不知道她又有什么心事,他开了一天会,又花了四五个小时在路上,只为过来陪她不到36个小时,他也累了,没再多问。 两个人一路无言,回到酒店。 打开酒店房间的门,白珍妮径直走进去开灯,拉窗帘。韩廷打量了一番这次的房间,酒店很新,房间也大,落地窗是圆弧形凸出去的,能看到熙路和太古里的夜景。 韩廷环视一圈说:“这里酒店倒是不错。” 白珍妮来到靠窗的沙发坐下,看着外面,没有搭理韩廷。仿佛回到酒店的,只有她自己。 韩廷无奈,问:“珍妮,你怎么了?” 不出所料,他没有得到白珍妮的回应。他摇了摇头,低头拿行李箱里换洗的衣服:“我先去洗漱了。” “——那时候我差点被强,是你救了我。”白珍妮的声音突然传来,韩廷停下手上的动作,起身看着她。 她转过身,也看着韩廷,面上平静无波,声音也没什么语气:“廷哥,你当时心疼我吗?” 王世柱前些子终审,韩廷是知道的。他猜想白珍妮是因为之前宋文瑞的事情,加上王世柱的判决,所以想得多了些。 他说:“怎么会不心疼。当时看你的样子,我就在后悔,为什么没保护好你。……他终审维持原判,你不会再遭遇类似的事情了。” 白珍妮垂下头,问:“……你当时对我是什么样的情?” 韩廷刚要开口,白珍妮说:“我想听实话。” 韩廷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她对面坐下,拉过她的手,说:“实话就是……那时候我还不太信任你。你身上又有那么好的商业价值,你的背景我还没查透;我对你既好奇,又防备。……但是出了那样的事,我实在太自责了,我对你很愧疚。” 白珍妮看着自己被韩廷攥住的那只手。她想把自己的手回来,但是她不敢。 她厌倦了和韩廷的各种勾心斗角,各种试探。她不想再装下去了,深了一口气,说:“王世柱——那个强犯说,是有人雇他来吓唬我。雇他的人……是苏珉。” …… 韩廷听她这样说,拧紧了眉头,却是反问:“谁告诉你的?” 他的语气不善,更像是怪罪她为什么要调查这件事。 白珍妮用尽力气,保持冷静的呼和语调,控诉道:“韩廷,苏珉雇人强我!……这件事你知情吗?” …… 韩廷松开了白珍妮的手。 他没有回答,低下头去,自己的眉心。沉默了半晌,他反问:“为什么你一定要清这件事?” 他这样问,白珍妮心下了然。他是知情的。 了然之后,随之而来的是刻骨的绝望。 先前他带来的所有快乐,果然只是白珍妮的一场旷持久的梦而已。 白珍妮的心窝不上来气一般地闷痛,她捂着心口,却得不到丝毫缓解。 她在不该做梦的时候开始做梦;现在现实、真相着她清醒,她才知道,原来美梦碎了,是要付出这样的代价的。 她开口问道:“我为什么要查……难道不是因为你不告诉我真相吗?我不查……怎么知道你才是始作俑者?……你对我愧疚,因为什么而愧疚?所以你现在对我又是什么!”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经颤得藏不住哭腔了。 韩廷抬起头,看着白珍妮。 她在说那几句话的过程中,已经脸是泪。韩廷以为她最大的情绪会是愤怒,然而她现在看上去脆弱得不堪一击,偏偏没有愤怒。 隔着泪,白珍妮看不清韩廷的脸,看不清他是什么样的表情。 她用力地擦着眼泪,但太动了,太痛苦了。泪水还是不断地涌出,停不下来。 终于,隐约地,她看到了韩廷的眼神。 这样的表情,白珍妮见到过。 他的瞳孔漆黑,眼神失了神采。眼底,有一抹浓重的哀。 真相揭开,仿佛他才是更绝望的那个人。 白珍妮哭着问:“……你为什么不回答?” 韩廷张了张嘴,但是无话可说。 他的默认让白珍妮心都碎了。她捂住脸,终于放肆地大哭出来。 韩廷看着白珍妮,心脏一阵阵地痛。 她哭得那样伤心绝,韩廷很想抱住她,很想让她别哭了,但他连伸手帮她擦干眼泪的勇气也没有。 他早该想到,在白珍妮数次问起这些事情而不得结果的时候,以她的子,肯定会追究到底的。 他不应该小瞧她发掘事实的能力。 “珍妮,世上不是所有事,都能按照我们想象的方式进行。你听到的结论,在你的心里,自然以为这就是真相了。”韩廷近乎残忍地开口:“我说过……有些事情,你会宁可不知道真相的。在这种情况下,你还可能接受我的解释吗?” 是了,这才是韩廷。这是他会说出口的话。 而白珍妮心痛的本源已经不是这件事本身了。她抬眼看着韩廷,凄然地问:“你真的心疼我吗?”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