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总管听令进来。 周幽帝命道:“传中书令,传六部尚书。” 赵总管猛地抬头,视线快速扫了一眼一旁的太子后,头又谨慎的低了下去,“是。” 赵总管退下,想着皇上很少会将大臣们这么齐整的叫进寝里来。就连之前的废吴皇后后,废太子,再立新太子,也没聚齐过诸位大人。这次,不知是有什么大事。 接到传召的诸位大人,自然也意识到此次召见似有大事发生,他们匆匆赶去乾政殿。 半个时辰后,诸位大人从乾政殿出来,从脸上的表情便可看出有多惊骇。 零头的中书令双手捧着一道圣旨。 这不是一道普通的圣旨,而是一道传位圣旨。 接下来的几,整个大周的子民皆在议论此事。因着太子先前搏下的好名声,此旨倒算是令大部分人意。只是大家不解,皇帝正值壮年,如何就急于传位于太子了? 民间尚且对此事议论纷纷,那些勋贵世家们,就更是开始细思此事对自家前途的影响。 趁着皇位尚未正式更迭,有两户京中大族请命搬出京城。 一户,是雍郡王府上。 这自不难理解,自己养了多年的儿子马上要做皇帝了,若是父子情好的,此时定要飞扑上去好好认亲! 可像雍郡王与太子这种一言难尽的父子关系,他若继续留在京中,只会碍了新帝的眼。搞不好,新帝觉得他们一家是自己的辱,会迫不及待的抹掉这个辱。 另一户,便是孝安伯府的唐家。 苏安当初被封为安定公主时,他们一家尚未如此慌张。毕竟苏安是要远嫁西凉的。 可如今陆锦珩要做皇帝了,曾开罪过新帝的唐家,便是一刻也不敢在京中待了!尤其是曾被陆锦珩亲口暗示过‘大周唯一无贡献的郡主’的老太君,更是不愿再待在京中。 周幽帝欣然允了他们离去。 一月后,已至初冬。 近来天气一冷过一,内红衰翠减,御花园里已是一片萧瑟之相。 苏鸾披着厚厚的白狐大氅,在水琴的搀扶下,往园子深处走去。 “咳咳~”苏鸾手捂着嘴,咳嗽了两声。 水琴立马驻下步子,将她身上的大氅又仔细裹了裹,并劝道:“太子妃,您近受寒本就不应出屋,偏巧今还格外的冷。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 苏鸾自己也紧了紧身上的大氅,边挂着淡淡的笑意。这大氅是头几殿下送她的,皮子都是他之前亲自挑选了命绣工们制的,苏鸾已是喜的不得了。可他却仍是不,说待开去狩猎时,要亲手给她打只白狐回来做衣裳。 领间白的绒软软的蹭在脸上,苏鸾觉得又暖又。她抻着衣服笑道:“今是殿下一生中最为重要的子,身为后女眷不得去宣宜殿观礼,可要我如何在寝里呆得住?” 说着,苏鸾抬脚继续往前走去。并道:“前面不是梅园?这个季节,冬梅该要开了吧。” 既见劝说不动,水琴忙跟上继续扶着。笑道:“奴婢理解太子妃的心情,过了今的登基大典,太子可就是皇上了,太子妃也将很快被册封为大周的皇后!” 苏鸾笑着微低下头,这才发现脚下走了几个月的青砖,竟是雕着花儿的。 果真人逢喜事神,今她似乎看什么都格外细致,格外顺眼。 “呀,梅园的红梅当真开了呢!”水琴看着不远处的梅树,惊呼起来。明明前几她路过此处时,还只见光秃秃的枝桠。 寒凝的天地,一株株梅树傲然立于此。较之周边早已枯败的花树,如御前朱笔染过的梅花怒放着,似火似朝霞,丽无双。 苏鸾走到一株开得正好的梅树前,忍不住伸手触碰那梅花。她脸上挂着喜意,只是这抹风情很快便被悠悠飘下的白碎片抹杀了。 “下雪了……”苏鸾愕然的抬头,望着空中不断飘洒而下的洁白雪花。 初雪,便是原主的死期。 不知不觉,苏鸾的眼中就聚了水气。她不知是因为怕,还是别的什么。 水琴帮苏鸾遮上帽子,使那雪花落不到苏鸾的头发上。之后她也抬头看了看天,喃道:“今冬的雪,竟来的这般早?” 狐的帽子盖在苏鸾的头上,绒在她的额前遮出一小片影,使得水琴发现不了她深深蹙起的眉心。 是啊,为何这般早?她原以为至少还有一个来月的时间。 可是今是太子登基的子,她算是已得了真龙之气的庇护了吧?那么,她应当能度过此劫? 正在此时,梅园外有两个小女路过。因着下雪二人拿衣物遮挡在头顶,没有发现不远处的太子妃。 两个小女小声八卦。 “你听说了吗,今咱们新皇才登基,邑国就把他们的嫡公主给送过来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二殿下那边失了势,邑国想要取悦大周,自然是要再结亲的。不过依我看呀,那个邑国公主来了也顶多封个嫔位,梁国的公主不是也来了么,那才是妃位的人选!” “何止梁国,听说吴国李国也都将公主送过来了,只是这会儿还在路上。新帝一下子就有了这么多嫔妃,相信后很快就要热闹起来了!” …… 两个女八卦的声音渐飘渐远,苏鸾却是脸煞白。 水琴先前想要去喝止她们,却被苏鸾拦了,眼下见苏鸾已是气的面那堪,连忙哄道:“太子妃您可别听那些婢们瞎说!太子对您一片真心,定不会相负……” 说着说着,水琴自己也没了底气。她虽想劝苏鸾,却也知做了皇帝的人,注定是要三六院。于是水琴不敢将话说的太死,悄悄改了口:“纵是……纵是未来皇上要充盈后,也定会先将您册封为皇后的,决不会刚刚登基就把那些女人都充进后!” 然而此时的苏鸾哪里还听得进去这些,她并非醋意上头,也并非不信任他。 她只是真的太难受了…… 不知为何,五脏六腑好似要爆炸一般齐齐向她发难!苏鸾咬着牙强自忍下,可突然间心口似被什么利刃戳中一般,痛的令她快要窒息! 紧接着,一股子腥甜自口上涌,迅速冲至喉咙,苏鸾终是再也忍不下。一张口,一股鲜红自她的口中涌而出! “太子妃!” “太子妃!” 恍惚中,苏鸾能听到水琴唤自己的声音,只是她却做不了自己身体的主,任由着身子软下去,她无力改变。 之后,苏鸾的视野彻底被黑暗侵袭。一片黑暗中,她渐渐失去了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 ※ 我的待开文《外室》求个预收~ 姜娆一朝醒来,穿进了一本《外室》书中。 苏嬷嬷告诉她:外室没名没份,不得抛头面,需夹起尾巴做人。不然哪王爷一个不高兴,就将她从这小院轰出去! 姜娆觉得此言有理,故而自这起,她打着镶王外室的旗号在外作犯科,招摇过市…… 因为她知道,书中镶王最终会与镇国将军里应外合,起兵作,沦为逆臣!届时镶王是跑了,可留在京中与他有半丝牵连的阿猫阿狗都得脑袋搬家! 本以为作死一番终可等来一句滚蛋,孰料姜娆却等来了一封聘书…… 第194章 苏鸾吐血昏厥的事, 很快便传到了新帝的耳中。 李锦珩当即抛下了正朝他行跪拜大礼,山呼万岁的文武百官。也抛下从五湖四海特意前来,恭贺大周新帝登基的各国使臣。他几个箭步冲出人群。 李锦珩回到寝时,见太医已然在为苏鸾诊脉了。 “如何?”见太医收回脉枕,他急急问道。 太医深皱着眉头, 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回答皇上的问话。自知将要被圣上怪罪,太医便干脆自已先跪在了地上, 颤颤巍巍道:“回皇上,太子妃心脉似断,恐难……” “恐难什么?!”李锦珩急急催问。 太医吐吐再三, 终是一咬牙将实情说了出来:“恐难……难以醒来。” 李锦珩倒了口气, 只觉一瞬间身心遭受到巨大的冲击,将要崩塌! 他急步移到苏鸾的边,握起她的手坐在她身旁。他想起此前泛舟时苏鸾给他说过的,碧水道人说她命格不佳,需以龙气护身方能得周全, 不然便极有可能命陨于今年的冬。 可他如今已娶了她, 他也登基成为皇帝了,为何还会如此? “可能看出是何病症?”李锦珩缓缓转头, 问跪在地上不敢起身的太医。 太医早已是吓的一头冷汗,听皇上又问话,吓的哆哆嗦嗦:“回皇上,微臣医术浅薄,未能看出……” “可还有法子?” “这……”但凡有一丝机会, 太医都不敢不试。可这话太医却不敢明言,犹豫了片刻,用力将头磕在地上:“微臣无能!微臣无能!” 李锦珩悲痛绝的阖眼微昂起脸,牙关死咬。之后牙里崩出句话来,带着深深的不甘:“连死马当活马医的法子都没有了吗?” 太医又是猛磕了两个头,高喊:“微臣无能!微臣无能!” “滚出去!” 太医如获大赦,顶着一头冷汗退了出去。 一身龙袍的新帝,就这样狈的坐在畔,怀里抱着一动不动的准皇后。 翌天亮,新帝未上朝,旁人都知是后出了事,不敢多言,唯中书令求见。 李锦珩无心思离开寝半步,于是便让公公在中间传话,问中书令有何急务。 得知中书令是前来问如何安置各国使臣后,李锦珩只说了四个字:“让他们滚。” 于是,当各国使臣便垂头丧气的带着自家公主,开始返程。 既然连太医都说再无他法,李锦珩便也不再离开苏鸾身边半步。他将每一刻的陪伴,都当成最后的时光。 然后就这样在寝抱着苏鸾过了七,苏鸾虽没一丝好转,却也没有如太医所料,三内撒手人寰。 看着依旧憔悴,却没有彻底失去血的苏鸾的脸蛋儿,李锦珩的心底突然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太医说不出她得的是什么病,那么所料的也未必准。苏鸾未必就会死! 可是他该如何做?如何做才能为她寻到一丝生机? 这时,一件小事使得李锦珩开了窍。 他记起在邺城时,曾见女子为病重的男子冲喜,而那男子当真就醒了过来! 思及此,李锦珩难看了多的脸上,终于绽出一抹笑容。此刻他内心是狂喜的。 因着时间紧急刻不容缓,中只能连夜准备,准备于次举行的立后大典。 这天亮后,自苏府便贴身伺候苏鸾的水琴和小桃,给准皇后换好了绣金丝的五凤吉服。 这套衣裳是新帝早前便命尚衣局准备的。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