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都来两天了,还没出过这蒙古包,虽说自己出去也帮不了什么忙了,但总归是钦差,自然要体察民情,做好安抚工作,一直待在这蒙古包内像什么话。 千紫自知劝不动,只能让她半靠着她,尽量让她省点力。 外面的雪似有停的趋势,稀稀拉拉的飘着几片雪花,千紫怕她冻着,还是坚持给她带了毡帽。 其实杨乐夭也未真的就能走过全部驻扎地,双脚的刺痛让她刚走过几个蒙古包就气吁吁,只得扶住千紫停在一个蒙古包的背风处。 几个牧民经过看到她,友好的行了礼,便各自忙去。 远处倒有几个牧人家的孩子在雪地里追逐,声笑语在一望无垠的雪海中飘,杨乐夭的心中陡然一片轻松,这些天在她心头的霾仿佛一瞬间烟消云散。 人在灾难面前虽然渺小,可只要还有明天和希望,又有何惧! 杨乐夭给自己打气,又坚持着往前走了几个蒙古包,千紫便不准她再走了,坚持要她回去敷药。 看牧民们各司其职,忙中有序,她也稍稍放下心,没再坚持,毕竟真废了这双脚,只怕玉儿会嫌弃的。 目前,她能做到的也只有祈祷朝廷的救援物资快些到来。 刚刚她一路走过去,看到有几家的老人都染了极严重的风寒,这次临时搭建的蒙古包中,每个都至少住了两家人,若真是反复染上,只怕再多的药草也不够分配,更何况现在药草极其紧缺。 回到自己住的地方,杨乐夭先让千紫去找了那木尔过来。 千紫脸拉得很长的出去了,她知道千紫这是心疼自己的脚,也就没在意。 来这里后,杨乐夭才知那木尔是族长的准女婿,子都定好了,谁知遇上这雪灾只能延期,娜迈可以说对她极其信任,那么这事由她来办,方有办成的可能。 那木尔很快便来了,杨乐夭也没跟她寒暄,直接说出让她来的目的。 “那木尔,你可能将族里染上风寒的迁移他处?” “大人这是何意?”那木尔控制心中的怒火,钦差这是要她将自己的族人舍弃吗。 知道她误会了自己,杨乐夭也没有辩驳,如实说道。 “风寒本就有一定的传染,若是长久待在一起,再强健的身体只怕也会被染上...” “我们不怕,我们断不会丢下任何一个族人的!” “我并不是让你将族人丢弃,而是将他们迁移至专门的蒙古包中,集中治疗。” “大人原来是这意思!”那木尔为自己的误会汗颜。 这一路走来,钦差大人的所做所为皆是为她族人,她不该如此误会她的。 “只是,这次最先患上风寒的都是些老人,孩子们怕是不愿意将他们单独隔离开!” “将有同样症状的安排在一起,集中诊治,煎药,岂不是省时省力,若实在不放心,让他们家人轮过去护理,腾出的人手也可以做些其他事。” 那木尔似是被她说得心动,犹豫了一会儿,开口说道,“这件事我还需与族长商议,大人,那木尔先行告退。” “等等!”杨乐夭唤住想要离开的那木尔,转身自枕头下出几张银票,让千紫接给那木尔。 “我知如今药草稀缺,你让人去临近的城镇看看,能补点是点!” 那木尔接过一看,皆是大额银票,当即红了眼,向杨乐夭跪下,“大人为我族所做,那木尔无以为报,他若有需要,我必当赴汤蹈火。” 杨乐夭摆了摆手,让她去忙自己的事。这些银票于她,用处不大,可对于正在受难的这个民族来说,只怕是救命稻草。 千紫跪下给她除了鞋子,将随身带着的活血化瘀的药膏慢慢涂抹在她脚上。 擦好之后,千紫将她双脚进被窝,一股温热自脚底心扩散,杨乐夭舒服的眯了眼。 “小姐,刚刚那银票是...”千紫还是忍不住问了,来时管家了些银票,都在她身上保管着,那小姐这银票又从何而来,刚刚她接手时瞟了一眼,都是一万两一张的大额票面。 “玉儿送的!”杨乐夭也不瞒她。 总共五张,都是一万面额的,夹在折叠好的披风中间,若不是她昨晚拿出披风睹物思人,也不会发现。 他如此用意,只怕是瞒着众人偷偷的,不过倒真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如此情意,只会让她更加怜惜他。 不过玉儿对她也太大方了,一出手就是五万两白银,看来自己这是傍上个大款啊。 “还有什么疑问?”见千紫仍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杨乐夭开口问。 “没有了!” 有她也不敢问,在小姐面前,所有关于辛公子的事都极为,可一个寡夫,随随便便就能拿出几万两白银赠予情娘,这身份着实可疑。 看来回京后她是得好好查查,如今小姐越发优秀显目,她可不希望她毁在一个寡夫手上。 “小姐不用晚餐了吗?” 看杨乐夭又有睡下去的打算,千紫连忙问道。 “刚刚喝了茶,不饿,你替我歇了灯,自己去找点吃的吧!” 千紫点头称是,替她掖好被子,吹熄了油灯,自个儿摸了出去。 躺在黑暗中的杨乐夭其实并无睡意,只是这天儿实在太冷了,现在物资紧缺,她也不好意思多要木炭取暖,只能紧裹身上的被子,默念自己不冷。 也不知那木尔如何做的工作,反正第二一早,千紫就进来告诉她,族里患上风寒的人已陆续搬到新腾出来的几个蒙古包中,由专人照顾着。 杨乐夭心下松了一口气,这下最起码降低了染的几率,实在是这几天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不过这好消息也没持续两天,杨乐夭到达游牧族的第五,明明已经停了的大雪又死灰复燃,大有下到天昏地暗的地步。 不但如此,药材采购的不顺也雪上霜。 午后,杨乐夭刚准备午睡,就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千紫去打听后,回来回话。 “哲布这两去临镇采购草药,谁知那些药商竟坐地起价,治疗风寒的药材价格都涨了数倍,不止如此,那些药商还以次充好,买回来的药材中竟有小半是往年的陈货,这不,外面的牧民闹得凶,嚷嚷着要去找药商拼命!” “这些商!”杨乐夭听罢也一阵气愤,从古到今都一样,总有些人喜发国难财,可自己目前虽担着钦差之名,但身边却没可用之人,总不能带着一群牧民去将他们抓了惩治吧。 “等牧民散了,你私下去问哲布要份她出去采购过的药商名单!” “小姐要这些干嘛?” “你去要了就是,我自有打算!” 若不让这些商吐些银子出来,她心难安。 果然,那些牧民也只嚷嚷了一会儿,就各自散开。如今大雪复来,他们可不是都像哲布一般训练有素,真没这个胆子在这种鬼天气里外出。 又过了两,不但族长坐不住,来问了两次朝廷的补给什么时候到,就连杨乐夭心中也慌了起来。 现在不但药草紧缺,粮草也所剩无几,牧民们就算自己饿着,也紧着种畜,可仍有种畜不断死亡。 无止尽的大雪,灰沉沉的天,绝望渐渐盘旋在牧民的心中,整个游牧族都陷入深深的悲伤,目睹这一切的杨乐夭,无能为力,只能暗暗自责,她若不是四皇女的眼中钉,是不是救援物资早就送到了。 而这时,一个人的闯入却打断了杨乐夭的自责。 “大人,大人,求您救救那木尔,求您救救她!”一个哭的梨花带雨的小美男闯入她的蒙古包,跪在她面前,求她救那木尔。 “怎么回事!” 那小美男似没听到她的话,仍嚷嚷着让她救那木尔。 “若要我救那木尔,就先告诉我那木尔怎么了!” 杨乐夭最烦男人哭泣了,男人一哭,她就手足无措。 那小美男听到她要救那木尔,忙擦干眼泪,将事情的原委娓娓道来。 原来这小美男就是族长的儿子,也是那木尔的未婚夫孟和。 而孟和的爹就是那木尔的阿爸,也因着这关系,两人一起长大,情深厚。 可前些时,那木尔阿爸染上风寒,虽吃了药汤,却一直未见好,今早甚至是连都下不来,人也烧的糊了,父心切的那木尔怎么劝都没用,非要去神山采寒草救阿爸。 这寒草原是他们族独有的神草,往族人有个头疼发热,去神山采回来熬成药汤,喝了准保第二天生龙活虎。 可这大雪封路,神山更有随时雪崩的危险,族长早下了令,任何人都不得单独行动,为此,孟和也不敢声张,可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那木尔回来,眼见着天快黑了,这才急冲冲的来找杨乐夭帮忙。 “你先别急,神山在什么位置!”自己来这里后就没看到有山,莫不是离得很远。 “神山,神山就在我们原来住的地方,离这里骑马约莫大半个时辰,虽说如今这天气不好骑马,但依着他的脚力,早该回来了!” “既然如此,那你快去找族长啊,让她派人去寻!” 实在不是没同情心,可自己这都不认识东南西北的,如何去帮她找人,别到时再把自己给丢了。 “不行,不能找阿爸,若是让阿爸知道了,那木尔肯定要被罚。” “那怎么办!” “我带你们去找!” “不行!” 这下轮到杨乐夭否定了,听说族长就这么一个独子,宠的很,他若是出了事,别说自己是钦差,只怕是天皇老子来了也吃不了兜着走。 “我知道她在哪边找药,我不会连累你们的,我自己能照顾自己,我不会给你们麻烦的,求求您了!” 孟和又跪了下来,杨乐夭连忙将他扶起。 说实话,她心里也担心那木尔,这些子的相处,她是真喜那木尔这个朋友的。 “好吧,你跟在我们后面,只负责指路,记住,一旦有任何危险,你只管顾自己,只要你活着,我们才有希望得救!” 出发前,杨乐夭还是反复叮嘱他,他最悉环境,相对来说,他比她们更安全。 为了增加安全系数,杨乐夭暴了天晴,让她保护孟和,只有孟和活着,他们才都能活着。 “小姐,这天都快黑了,明你们再去寻吧,那木尔大人自幼在草原长大,必定吉人自有天相!”千紫阻止道。 现在的游牧草原别说夜里,白天都危险万分,自家小姐连个方向都不会辨认,他来求她有何用,这孟和公子也真是病急投医。 杨乐夭知道千紫不愿让她涉险,她自然晓得现在出去找那木尔太过危险,可若真是一夜过去了,就这种鬼天气,那木尔再有神助也九死一生。 杨乐夭让千紫留下,多一个人多一分危险,她好说歹说,都没讲通。 但不管千紫愿不愿意,她都被留下了。 望着大风雪中深一脚浅一脚,艰难远去的杨乐夭,千紫没由来的到一阵心慌,她为没能拦住小姐而自责,可如今,她只能祈求上苍,对她的小姐好点,让她能平安归来。 第26章 以身相许 三人在大风雪中不辨方向的走了数个时辰,杨乐夭连个神山的影子都没瞧见,孟和被质疑了几次,索离她远远的,在前面开路。 天早已全黑,雪地却透着冷光,不用点火竟也能瞧见一段距离。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