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杳无声看着这一切,看着徐初对待另一个女生的体贴与关。 她拿起刀叉,动作缓慢地将餐盘内的牛排切成小块。 或许直到此刻她才真的明白,有些东西一旦发生改变,是很难再恢复原状的。 从前,徐初只会替她切好餐盘内的牛排。 说不清是什么觉,可能没觉,也可能是,情绪太多,最后糅杂在一块,便也辨不出什么来。 只剩下一阵混沌磨人的疲累,让她不断自我消耗。 周硗那张见条狗都能唠上半小时的嘴,此时看到这样的场景倒是很想开口。 可席位上一个裴清术一个徐初,这两个人简直就是两尊如来佛。 有他们在,自己这个孙悟空也不敢闹出个天来。 葡萄酒喝了大半,最后还是借着那点酒意上头。 当然,他也只敢在裴清术跟前跃跃试。 大约是因为家里世世代代都信佛的缘故,裴清术从小在这种慈悲为怀的环境下浸润熏陶着长大。 以至于他对谁都是好脾气的包容。 只要不涉及原则问题,他鲜少发脾气。 更何况,长这么大周硗还没见他发过脾气呢。 所以他也不清楚他的那不能触碰的“线”到底在哪。 “术哥,你这次在国外待了那么久,真没发展出一段跨国姻缘来?” 席间总有人到跟前来和裴清术敬酒,他喝的不多,但也没拒绝。 简单地碰一碰酒杯,只是浅抿一口。 这种场面他面的少,难得出来一趟,谁见了不都得紧着这次机会,巴结上裴家这条人脉。 不过他处理起这种谄媚奉承向来得心应手。 话里散着几分轻笑,三言两语便打发了去。 对方千金重的渴求,在他这儿,被不足四两的礼貌给拨了回去。 林琅偶尔会觉得裴清术这个人,和他们不太一样。 可更多的时候,她是清楚的。 在名利权贵场中长大的人,离不了那种特。 那种比他人要深出几分的城府。 裴清术之所以显得和他们不一样,不是因为他的随和,而是他骨子里的傲。 看着温和包容,周身有神,却始终没有离商贾之子的城府与算计。 他只是懒于用这些算计去对待别人。 善与恶,都是选择。 他选择了前者。 牛排煎烤好后重新端上来。 林琅捏着刀叉小口吃着。 她吃东西很慢,从小养成的习惯,细嚼慢咽能扩大腹。 这样饿的比较慢。 桌布是红丝绒的,周围是一圈金刺绣。 老太太年轻那会在欧洲留学,又定居了十几年。 住习惯了,哪怕回到国内,依旧保持着在欧式的习惯。 包括这桌布,也是周硗他爸专门托人去欧洲来的。 听见周硗的问话,裴清术放下只剩一半的酒杯:“目前还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周硗一听这话,乐了:“术哥过了这个年就二十五了吧,你不急叔叔阿姨也该急了。外国洋妞要是不合胃口,咱们国内美女更多。你觉得小苏苏妹妹怎么样?她可是我们学校出了名的清冷系花,别人和她说话她都不带搭理的,唯独在术哥面前像只小绵羊,乖的不行。” 裴清术只是轻笑:“她就是个小孩子。” 这一个个的。 是不是越位高权重,就越对男女之事不兴趣? “如果对女的不兴趣,男的我照样也能给你......” 头灯嵌了一圈灯带,中间的顶灯只开了一档,亮度不太够。 大部分的照明都是来自于那圈暖光的灯带。 裴清术的位置,正好是不被灯光照顾到的地方。 他此时讲话的语速不快,清冽嗓音带几分轻慢。 像是总也没睡醒的猫。 偶然还会在不经意间出点北城特有的口音腔调,尾音微微往上扬。 贵公子哥的矫矜气质只在看不见他双张温柔至极的眼时,才会显些许。 “周硗。” 他不说多余的话,只是喊了一遍他的名字。 分明不算多重的语气。 却还是吓得周硗闭上了嘴。 他嘴碎,脑子一筋,但也深知什么叫适可而止。 裴清术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若是他再看不清局面,执意把那句话给讲完。 裴清术倒也不至于会做出些什么事来,他顶多只会缓着语气,说家中还有事。 然后礼貌离席。 至于离席之后会发生什么,周硗自个都不清楚。 他冲楼下喊,再多拿两瓶酒来。 话匣子打开了,也没法止住,想着用喝酒来堵堵自己的嘴。 可实在憋得难受。 周硗觉得自己上辈子就是哑巴,不说话犯个他就闲的难受。 尤其是今天这场面千年难得一见啊。 饭还可以吃一辈子,这机会走了,以后可就没了。 他推推旁边的小胖,续着刚才聊女人的话题,问他喜什么类型的女生。 小胖乐乐呵呵,说自己喜白白胖胖,长得像年画娃娃的那种,看着喜庆又可。 周硗嗤了一声:“你干脆说你喜自己不就得了?” 新一轮的讨论以此做为开端。 除却裴清术之外,他不敢再往太岁头上动土,几乎所有人都被问到了。 最后只剩徐初。 周硗引发这场话题的重点。 周硗眼神一转,也不打算问,而是嬉皮笑脸自问自答:“震哥就不用问了,喜桃花眼小菱的,最好笑起来嘴角有梨涡。” 简单的三个形容词,完美诠释了林琅和蒋杳的长相共同点。 全程只是安静吃饭的林琅受到那些带着嘲的目光。 太悉了。 不是第一次见。 这种目光自然不会放在蒋杳身上,她在这场替身游戏之中,处于最高的位置。 她是别人的而不得,也是无价的正品。 数不清这是多少次被反复揭开难堪,甚至于让她,开始对这种情绪免疫。 周硗又嬉皮笑脸补充一句:“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嫂子别生气啊。” 至于这声嫂子指的是,林琅还是蒋杳,他故意说的含糊不清。 “玩笑是指发生在双方都觉得好笑的程度上,你现在,是单方面的扰。” 裴清术下意识去摸自己手腕上的那条菩提子手串。 语气分明平和,却给人一种无形中,不过气的迫, 他看着周硗,简单说出两个字,“道歉。” 罕见的,一反常态。 像是那条被称为原则的底线,终于首次被人踩到。 第十六章 这叫什么事儿? 让他去和一个不知道什么身份的女人道歉? 可笑。 周硗对林琅有种不屑的审视,由上而下的。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