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拿下了股权,她第一件事就是把许世宗这个野种赶出去。 就在这时,庄园那扇巨大沉重的黑铁门再度缓缓地庄严、肃穆打开,几辆黑车低调地驶了进来,就停在宾客车队的尾巴上,完美地融进车当中。 黑车上依次下来几个身着黑衣的年轻人,为首的是个窈窕的年轻女子,穿了件过膝的黑连衣裙,如云般的秀发在头顶挽出了个小巧的髻,肌肤比雪还要白,比冰霜还要透明,漆目含光勾魂摄魄,红胜血嫣然妩媚。 宾客们以为这是哪家前来吊唁送行的年轻小辈,见他们开来的都是辉腾之,想来该是哪个世家的小辈们,便沉默地为那几个年轻人让出了一条路。 为首的那个年青女子身上一件首饰都不见,眉眼却是楚楚动人,意外地好看。 宾客们纷纷头接耳,议论这些年轻人是哪家的孩子,有几个眼尖的认出了后面的闻家两兄弟,“嘁”了声,“闻家那两个小辈怎么也过来了?” 还跟在一个貌美女子的后面,这女孩是谁?m市里好像没见过,都没啥印象。 人群里低低叹了声,“好像是个小明星。” 这么美的人,也难怪进了娱乐圈。 前来吊唁的宾客们顿时一脸的意味不明,许耀祖生前花心风.,情.人无数,好几个都是娱乐圈里的知名美人。许耀祖刚死那两天,不少情.人上门妄图分一杯羹,都被陈芸使唤人打了出去。 陈芸那时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些狐狸就是看老许没了,我们孤儿寡母的,故意上门来折辱我们。” 只是这个小明星有什么来头,竟让闻家两兄弟都跟护花使者般乖乖跟着她身后,看来有热闹可看了。 隔着老远,陈芸就认出了娉娉婷婷走来的岁青禾,脸顿时青了又白,白了又粉。 她俯身贴耳对着许家的老管家急切道:“派人把她拦下来。” 绝对不能让她进灵堂! 上次在d市被这个小人意外折辱,可m市是她许家的地盘,她要让这个小人遭受到当跟她一样的折辱。 老管家躯体僵了僵,却还是依言吩咐人下去将人拦了下来。 岁青禾在距离灵堂门口四五米远的地方被保镖拦了下来。 岁青禾波澜不惊,稍稍侧了侧身子,她带来的人就沉默地同那些人马对峙。 闻辰知道她要上门挑事以后,乐得看热闹,特意雇佣了一队特种兵退下来的保镖,浩浩地把她护送过来。不仅如此,她身边还站着个律师,她母亲遗嘱的见证人,左泽。 岁青禾冷漠地瞥了眼躲在人群里羞愧得不敢见人的老管家,“老袁,你真要将我拦在外面?” 老管家的头颅深深地低了下去,没敢说话。 宾客们的议论声越来越大,纷纷猜测眼前这个女子到底是何人物。 就在这时,一直跪在灵堂里滴水未进的许世宗被人扶了出来,他白着一张脸,十分虚弱,“妈,妹妹也是爸的女儿,于情于理都应该来送爸的最后一程。” 宾客们闻言顿时炸开了锅,这姑娘也是许耀祖的女儿?他们抑不住兴奋之情开始头接耳,“对对对,好像是有个落在外的大女儿,叫什么青禾来着。” ——“岁青禾。” ——“怎么姓岁不姓许?” ——“跟前头夫人姓的,许总这泰半江山都是前头夫人陪着打下来的。” ——“那这个陈夫人怎么把人拦在外面不让进?” ——“嘁,你们知道什么,这个陈夫人才是个有勇有谋的,前头夫人拢共就留下了这么个独女,她入门第一年就把人赶出去了,还着人登报跟许总离关系。” 陈芸听着那些嘈杂的议论声,脸愈来愈青,恨得几呕血。她牵着年纪最小的女儿,用方白手帕着眼睛,婉婉约约走至人群前方,“青禾,你也别怨我,你父亲生前说不愿再认你,这是你父亲的遗愿……” 岁青禾冷声打断了她,“我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陈芸气笑至极,“你都不是许家人了,许家的东西跟你有什么关系。” 岁青禾微笑起来,从左泽手里接过那个文件袋示意了下,“怎么没关系?我妈陪着他一步步发家,所有的嫁妆都投了进去,我是他跟我妈的亲生女儿,我妈陪他吃苦的时候,你还在场子里陪酒做舞女,怎么,听你这话,许家跟我没关系,倒跟你有关系了?” 她冷着脸,一步步近陈芸,凛冽的桃花眼里出刀刀寒气,几乎要把陈芸刮成碎片,“你说他的遗愿是不愿再认我?证据在哪?证人在哪?” 陈芸被她得一步步后退,最终退到大理石柱子边上,退无可退。她能言善辩,陈芸居然被她得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 小女儿许茂禾不懂这些天里发生的变故,怯怯地扁嘴,要哭。 岁青禾凉凉地扫了个眼风给她。 六岁的许茂禾顿时被吓得收回了噎声,艰难地打了个嗝。 岁青禾伸手轻轻拂去陈芸衣领上沾着的一点灰,微笑道:“好歹父女一场,我来给他上炷香,这你也有意见?” 她俯身低低说了句,“你算老几?” 在场的人只有陈芸听到了这句话,她霎时血全无。 许世宗哪里看不出陈芸的心思,愤懑道:“父亲去的前几天心心念念想见青禾跟外祖母,什么时候说过不认她的话!” 陈芸尖刻道:“我贴身伺候他,我难道不比你们清楚?” “你们就是看老许去得早,孤儿寡母无人为我撑,合起伙来欺负我。” 这次她的哭诉却没有取得想象中的效果,岁青禾远离m市后,m市的名圈子里渐渐都遗忘了陈芸的出身。经过今天闹了这一通以后,大家才想起来,陈芸此前不过是个陪酒的舞女,靠死了原配才成功上位。 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外头养几个人都不算事,可如果让那些上不了台面的走了家里那个,这就丢人了。也就是许耀祖家大业大,做成了m市第一人,才无人敢说他。 可她陈芸算什么,在场吊唁的女客里,原配居多,即使是继室,也都出身良好,万万没个陪酒女出身的。因此这端口,她们纷纷同仇敌忾,对陈芸嗤之以鼻。 你那柔弱小白花一套,卖给你男人看看就得了,在外人面前装什么装。 陈芸在周遭鄙夷的眼神中,双肩忍不住开始颤抖。十年了,整整十年了,她哪里比不过那个懦弱的一无是处的死人,不就是少了个出身吗?难道没有良好的家世她就要做一辈子下等人吗! 这些人,统统都是狗眼看人低! 她啜泣着,恸哭着,凄凄惨惨地给岁青禾让出了一条道。 在场的男人看在眼里,心里都很不是滋味。岁青禾年纪轻轻,就咄咄人,跑来欺凌继母,也太过了些。 他们却完全想不到,当初岁谷雨一个正室是如何被个小三耀武扬威的。 岁青禾在各眼神中,稳稳上前,她站在离遗像半米远的地方,漠然地盯着黑白相框里的许耀祖,心里掀不起一点风浪。 在母亲死的那一刻,她记忆里的父亲,就陪着母亲一起死了。 她早就没有父亲了。 闻辰两兄弟全程一言不发,跟在她身后,从他们这里,只能看到岁青禾单薄的身姿,和直孤傲的脊背。 她从香袋里取出了三香,在烛火上点燃,也不拜,也不跪,只是稍稍一个拱手示意,随意地把香在香炉里。 陈芸眼尖,看清这一切,嚎啕大哭,“老许啊,你看清楚没有,你临死前还在念叨的这个大女儿,半点都不念情分,连跪都不肯啊。” 岁青禾却在此时转过头来,嘴角勾起了个鄙薄的笑,“你不是说他不愿再认我吗?怎么现在又是临死前还在念叨呢?” 陈芸眼神一,慌忙圆场,“他临死前念叨着不想让你再认祖归宗。” “哦?”岁青禾这次却没有反驳她,认祖归宗什么的,她是岁家的,又不是许家的,她做什么要认祖归宗? 香也上了,左泽从文件袋里拿出当年那份遗嘱,清清嗓子就开念。 在听到岁谷雨将自己名下所有财产,包括许氏集团的50%股份全部留给独女岁青禾,在岁青禾未成年期间由监护人暂行代为打理时,陈芸终于忍不住了。 “她要留也应该留她那些嫁妆,公司又不是她的,她凭什么留给她女儿。” 岁谷雨那些嫁妆早就被她自个儿造光了,岁青禾但凡有点脸就应该自觉羞愧地从许家大门里滚出去! 岁青禾好笑,“这位夫人,你不学法的吗?不知道什么是夫共同财产吗?” 陈芸强硬道:“照你这么说,我也是老许的老婆,这些东西应该也有我的一半。” 岁青禾实在懒得跟她计较,“左律师,教教她婚姻存续期间共同财产与婚前财产的区别。” 她上位嫁给许耀祖的时候,许氏集团早就已经做成了,股份自然跟她没有半钱关系,这些都是许耀祖的婚前财产。最重要的是,许耀祖拿了她妈的钱创办公司,又不想让外人说他是吃软饭的,亲手立下协议,许氏集团的50%股份归属于子。 陈芸死死地揪住黄律师的衣角,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救命稻草,“黄律师,你不是这么说的,对不对?老许的遗产应该由我们平分的,对不对。” 有个年老些的宾客看不过去了,扶着拐杖就出来发声,“许总尸骨未寒,你们这些小辈为了争产在他灵前闹得这么难看,实在太过了些。” 黄律师为难地看了陈芸一眼,对方确实是有备而来,不仅拿来了具备法律效益的遗嘱,还有当年那份协议书也一并带过来了,“许夫人,您放心,许先生那50%的股份是依旧由你们几人平分的。” 陈芸怔住,摇摇坠,“那怎么能一样。” 岁青禾出手就直接割走了一半,除了她们一房以外,还有许世宗跟其他两个孽种在虎视眈眈,她们能分得到多少?如果拿不到控股权,倒霉的就是她们母子了! 让宾客们看了半天笑话,许世宗终于忍不住了,作为长子的他率先出面,“时辰到了,出殡吧。” 他看了脸灰败的陈芸一眼,眼神冰冷,对许秋禾道:“既然‘妈’神不济,你扶着她去休息,父亲出殡,她不用去了。” 陈芸声音尖利,“你休想,我才是他名门正娶的子!” 他们灵前闹事已经耽搁太多时间,陈芸也知道再拖下去事情对自己恐怕无益,她擦干眼泪挥了挥手,仪仗队就举幡前行,庄园里响起了低沉的哀乐。 岁青禾没有上前争那些孝子贤孙的位置,而是低调地缀在队尾。 闻领了几朵白花分发下去,又拿了朵给她,关切道:“戴一朵吧。” 如果她是具孝女仪,这朵白花就应该别在发间,岁青禾沉默地接过那朵花,轻轻地别在自己的衣襟。一如所有的普通宾客。 周遭的人或多或少对她投来好奇的目光,岁青禾全当不知,冷着一张俏脸赛雪欺霜,凛然不可侵犯。 漫长的白幡队伍出了庄园,遥遥地往西边的许氏墓园里走去。 聂鸣坐在商务车里,沉默地看着这一切。他的小子穿着条黑的长裙,同那条长长的送殡队伍格格不入,他们融不进她的世界,她也不曾想过融进他们的世界。 送殡队伍继续前行,那辆黑汽车也低调地跟了一路,直到在墓园门口才停了下来。 落完棺后,有眼睛的人都知道只怕许家的天要彻底变了,他们没有再待下去,而是匆匆地跟许世宗辞行,不一会儿,墓园里就散了个干干净净,只余一片冷清。 岁青禾跪在岁谷雨的坟墓前,把白花从衣襟上择下去,至坟头那个小小的花瓶里。 她用手擦拭干净母亲照片上的雨水,低声道:“左律师这几天会跟着你们,把该处理的财产都处理好,谁也别想从我手里掉一个子儿。” 陈芸千辛万苦才买通了黄律师,怎肯让她如愿,“我就不信这天底下没有说理的地方,哪有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 岁青禾轻描淡写,“那你就去告吧,是不是我的,法院自有分别。” 她缓缓站起身来,“不是我的我一分不要,该是我的,一分不能少。” 她不愿留在此处跟陈芸扯皮,款摆肢,缓缓出了墓园。 陈芸看着她迤逦的背影恨不得从她身上咬下一块来,不甘心地看向许世宗,“你愿意她红口白牙就分走一半股份?” 先前千方百计对付他,如今青禾一来就开始拉盟友,真当所有人都是傻子围着她转不成? 许世宗直接对她翻了个白眼,“呵”了声,举着黑伞抬脚走人。 次,“岁青禾欺凌继母强势争产”上了热搜。 “当年登报决意于父亲断绝父女关系,整整十年对老父不闻不问,父亲灵前随意祭拜不敬死者,如今有脸前来意争产,生女不如生叉烧,岁青禾——你‘好样的’!”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