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书不可不读,礼义不可不知,子孙不可不教。 现在的孩子们读网络小说而不去读诗书、学礼义,譬若整以方便面为食,长久下去,势必营养不良、身体孱弱,又怎能志在圣贤、心存君国? 所以,他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只是因为浅尝辄止而有些忐忑而已。 他又看了看外面,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下班的高峰期已经过去,本来就僻静的小巷里更加冷清。 “好啦,该打烊了,关门睡觉。”他放下报纸站起来。 对绝大部分城市居民来说,这么早睡觉实在太早了,上班族还在吃晚饭,学生打开书本开始写作业,很多人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即昏便息,关锁门户,必亲自检点。” “黎明即起,洒扫庭除,要内外整洁。” 入夜就睡觉,天蒙蒙亮就起读书,这是祖训,也是他多年以来的习惯,除非要事身,从来不曾更改。 波斯猫在他读报时本来一直趴在桌子上打盹,这时像是突然察觉到什么,耳朵一动,警惕地站起来,眼睛一闪一闪紧盯外面的黑暗。 “怎么了?” 他已经走到门口,正要关门,发现它的异状,心中不由一紧,难道之前的妖氛再次归来了? 店铺对面的墙头上有黑影晃动。 “不用紧张,是浪猫而已。” 借着路灯的光线,他看清是几只各异的浪猫。 墙头上传来若有似无的一声冷哼。 他皱起眉头,“谁啊?谁在那里?” 就在下一刻,路灯突然熄灭了。 紧接着,黑暗如海般向周围蔓延,整条小巷的路灯尽数熄灭。 不仅是路灯,附近的民居也意外断电了。 情况似乎不对,因为路灯是用太能独立供电的,怎么会和普通民居同时断电? 突然,墙头上响起一声铿锵有力的长。 “祖龙魂死秦犹在,朱学名高实秕糠!” “百代都行秦政法,《十批》不是好文章!” 他闻言脸剧变,口如遭重击,踉踉跄跄地连退数步,脑袋嗡嗡直响。 “什么……你竟敢骂朱学是……是秕糠?你是谁?有本事站出来!藏头尾算什么好汉!”他冲着黑暗怒喝道。 黑暗中声音说道:“藏头尾?那你藏在暗处含沙影又算什么好汉?你读朱学,岂不闻朱熹说过——匿怨而用暗箭,祸延子孙?” 他听出这话中的威胁之意,也听出对方是因为自己发表的《十批网络文学》而来,只是他的住处只告诉了极少几个亲友,对方是怎么知道的? “你不用威胁我,我发表的文章问心无愧,网络小说毫无营养可言,我朱继圣要拨反正,让青少年读儒家经典、学圣贤之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他把膛一,强自镇静地说道。 “呵呵,说得倒好听。”黑暗中的声音奚落道:“你无非是痛心于传统文学式微,又看不惯网络文学的蓬发展而已——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你不喜,你算老几?” 他中怒气汹涌,正要反相讥,然而那道声音又开口了。 “哦,你不用回答了。” 他一怔,心说不用回答什么了? 那道声音渐冷,宛如刺骨的寒冰,“我知道你算老几——你算老九!” 虽然只是很普通的一句话,朱继圣的心脏却猛然重重一跳,连带整个膛都疼了起来。 他瞳孔放大,汗如雨下,几十年前最痛苦的那段记忆重新复苏,像是五行山一样在他的肩膀上,随时可能把他碾成齑粉。 冷汗之后,身体如坠冰窟。 他以为自己早已忘掉那段记忆,但其实那段记忆一直潜藏在内心的最深处,任何一处片断都恍若昨,几乎粉碎了他的一切尊严与荣耀。 “喵!” 简单的一句话不仅对他的神造成了重创,连他的波斯猫都吓得瑟瑟发抖,把身体蜷缩在墙角,惊恐地盯着外面的黑暗。就算是遭遇最可怕的祟,它也从来没有如此害怕过。 “看在你本质还不算太坏的份上,这次我不会过于为难你,但你要好自为之,抛开成见读网文,莫从子厚返文王!别整天想着开历史的倒车,否则咱们下次见面的时候,朱学就要从你而终了!” 黑暗中的声音说完这句,便静悄悄地消失了。 片刻之后,路灯重新亮起来,周围的民居也相继恢复了电力。 墙头那里没有任何人,他只看到几只浪猫一甩尾巴从容不迫地离开了。 他再也支撑不住几近虚的身体,颤栗的双腿一软,颓然坐倒在地,汗薄衫,张大嘴巴,艰难地呼。 “哎,老爷子,你怎么了?” 来电之后,正巧有个邻居路过,不经意地往店里看了一眼,发现这个平时总是温文尔雅的老头子脸像纸一样惨白,犹豫了一下跑进来,没敢贸然动他,而是焦急地问道:“要不要帮你叫救护车?” “不……不用了……” 他虚弱地摆摆手,“我……刚才突然停电,我只是不小心滑了一跤。” “真的?”邻居的目光上下打量他的腿,看他的样子不像是跌倒了,不过刚才突然停电也是事实。 “真的,您去忙您的吧,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他勉强挤出笑容。 邻居见他的脸恢复了一些血,便点头叮嘱道:“那你要是身体哪里不舒服,赶紧叫救护车啊,别硬着!休息好了就起来,地上太凉。” “我知道了,谢谢。” 邻居一步三回首地正在走出店门,他突然在后面问道:“对了,刚才您进来之前,听到谁说话没有?” 邻居指了指他,“我只听见你在店里大声自言自语,我心里纳闷,路过瞅了一眼,就看见你跌坐在地上。” 他像是明白了什么,追问道:“您只听见我说话了?” 邻居点头,不好意思地说:“那个……别总您啊您的,我听着不习惯。” “好的,我知道了……对了,我还有个问题,您……你,平时看不看网络小说?”他问道。 “偶尔吧,不过我看的是盗版。”邻居嘿嘿一笑,“那我先走了。” 店内重新恢复了寂静。 他黯然盯着小巷里的路灯,突然自嘲地笑道:“天下之大,躲到哪里能躲得开浪猫?” 第1094章 长的困扰 清晨,张子安准时被生物钟叫醒。 天亮得越来越早,冬天这时候还是黑的,现在已完全大亮,灵们也不像冬天那么赖,听到动静就陆续起了。 不过,底下的弗拉基米尔倒是没什么动静,它昨天晚上又不知道跑哪去了,过了半夜12点才回来,得灰头土脸,像是跑了很远的路,一回来就扎进底下呼呼大睡。 令人意外的是,菲娜居然早早起了。 随着前往埃及期的临近,它似乎有了某些焦虑和亢奋,这几天一直很神,不像以前那么整天不是打盹就是在打盹的路上。 就是所谓的“近乡情更怯”吧。 在它的时间线里,它大概只是做了个梦,一睁眼就来了现代,但真正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千年之久,它一定很想回故土看看,看看金字塔和狮身人面像能否承受两千年的风沙。 雪狮子本来还想继续睡,但是见菲娜起了,它也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跟在菲娜后面想下楼。 “我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剃?”张子安去厕所时,正好与它擦身而过,顺口问道。 “喵喵喵?你这个臭男人!竟敢想和老娘我玩剃play?”雪狮子瞪大眼睛,张牙舞爪地威胁道。 张子安:“……你小点儿声,别总说这种让人听了会误会的话!为了π的小说着想,以后我们要摒弃低俗,拥抱高雅!” 雪狮子舔舔锐利的爪尖,冷哼道:“反正,你敢动老娘一,老娘先把你的剃干净!” “你知道这个时候的埃及有多热么?难道你打算带着这么一身长去埃及?刚下飞机你就中暑了!”张子安指明它的误会。 雪狮子对他的话半信半疑,“你这臭男人,是不是又想忽悠老娘?” 张子安无奈地说:“我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什么时候忽悠过你们?” “这话你自己信吗?”雪狮子冷漠脸。 “其他暂时不说,如果你想去埃及,确实需要把剪短才行。”菲娜开口说道。 “不是吧?这么坑?”雪狮子的冷漠脸变成了绝望脸。 张子安补充道:“埃及不仅热,而且风沙很大,一旦起了风,你这一身长里会全灌沙子,到时候难受死你。” 雪狮子一身雪白的发,长度令人发指,又多又密还总掉,人家是里求斯,它是里藏蛋,屡次打消了张子安买台扫地机器人的念头,因为肯定会住轮轴。 埃及的气候兼具地中海气候和热带沙漠气候,最佳的旅游时间是秋冬季节,天多风沙,夏天酷暑难耐,五月底去埃及需要头很铁才行,不过作为科考队来说,并不是去旅游的,避开人山人海的旅游旺季反而是一件好事。 埃及的昼夜温差是出了名的大,白天在太直下能轻易超过40度,地表温度就更高了。如此强烈的光晒在雪狮子身上,热量堆积在长里散不出去,分分钟能让它中暑昏,严重时甚至可能死亡。 在埃及基本上看不到长猫,除非是富裕人家养在家里24小时空调伺候,但这样的猫也不会跑到室外,所以还是看不到。 张子安把剃的必要反复说了好几遍,雪狮子越听越是惶恐,水汪汪的蓝眼睛都快哭出来了。 “陛下!奴家不想剃!实在要剃的话,能不能由陛下来给奴家剃?”它拉着菲娜泣不成声。 菲娜把它推开,“埃及气候恶劣,可能确实不适合你,要不你还是留在这里吧?我们很快就回来了。” 雪狮子不服气,转头看见老茶也起了,指着老茶说道:“老茶穿那么多,跟奴家也差不了多少吧?是不是它也要光了去埃及?” 张子安答道:“完全用不着,茶老爷子这身装扮反而是最适合的,难道你以为天热的时候就要光光?那分分钟晒得皮。就算是没什么的人类去了埃及,也不能光着膀子瞎溜达,无论多热最好穿上长袖衣服戴上帽子防晒。” 雪狮子听不明白,但就是不服气,嘟嘟囔囔就是不情愿剃。 反正又不是今天就出发,还有时间做它的思想工作,但如果它死活不愿意剃,那就只能留在店里或者让它待在手机里不出来了,否则去埃及就是找死。 “嘎嘎!那本大爷怎么办?先说好,本大爷这身可不能剃!”理查德听见他们的谈话,一翻身从小毯子下钻出来,扑腾着翅膀落到张子安的肩头,打了个带口臭的呵欠。 “是的,不能剃,只能拔。”张子安嫌弃地把它轰到一边,也不知道这只鸟整天吃素怎么嘴这么臭,不会是在悄悄吃屎吧? “拔也不行!觉很可能被你这个白痴顺手送进烤箱!”理查德用翅膀捂住身体,“本大爷还不想变成奥尔良烤翅!”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