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委会的工作人员见惯了这种场面,很快帮他隔壁出一条通道,将记者们挡在外面。 至于林枫,早已经戴上墨镜围上围巾,悄悄先行溜走,生怕被记者认出来。 “飞玛斯!” “飞玛斯!” 令张子安深意外的是,还有很多小影冒着柏林二月夜晚的严寒,依然等在外面,只为了再见飞玛斯一面。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飞玛斯你肯定会得奖的!”脸雀斑的少年大声嚷嚷道,“我早就跟他们讲了,但是他们都不信!” 很遗憾,今天没有理查德在场,张子安听不懂他们叽叽喳喳讲的德语,但他们的热情染了他,雀斑少年得就像是刚刚完成了一次装打脸。 正如刚才那位耄耋老妇的颁奖词,他一个字也听不懂,但他看懂了一切。 他可以不理睬记者,但不能无视这些忠实的影们,他们正是飞玛斯信仰之力的来源。 不顾聂远的频频催促,他替飞玛斯举着银熊奖杯,逐一回应小影们与飞玛斯的合影要求,直到最后一位小影也心意足。 乘车回到酒店,拎上行李,退房,向友善的酒店员工道别。 张子安与其他剧组成员一道赶往机场,其他人在候机大厅等待登机,他则带着飞玛斯去办理宠物托运手续。 不久,飞机起飞。 张子安挥挥手,向胜利纪念柱上的天使告别,向德国告别。 第748章 天机莫测 二月底,柏林夜间的气温依然相当寒冷,不过飞玛斯被带入了航班的有氧舱,这里的温度大约25度,像暮一样温暖。 航班乘务员都听说了它就是那条斩获柏林电影节最佳男主角的狗,对它照顾有加。 看着高挑的白人空姐那一条条大长腿在犬笼前面晃悠,它突发奇想,觉得如果有可能的话,张子安肯定愿意跟它互换位置…… 航班起飞后,周围的喧嚣逐渐远去,有氧舱里温暖而静谧,只能听到换气扇低沉的嗡嗡声。 飞玛斯的神依旧亢奋,还没有从获奖的狂喜中平静下来。 虽然夜还很漫长,但它认为自己睡不着,只打算趴下来休息一会儿,只是趴下来而已…… 几乎是刹那间,它就睡着了。 …… “飞兄!飞兄!醒醒,车队就快出发了。” 飞玛斯晃了晃耳朵,睁开眼睛。 天空有些多云,周围的气温与有氧舱内几乎完全相同,正是一年中最美好的暮。 老茶笑地站在它面前,“飞兄,你耳目灵,平时车队一有动静,你就最先醒来,怎地今如此贪睡?” 飞玛斯打了个呵欠,“觉就像刚睡着一样。” 老茶笑道:“飞兄又在说梦话了,昨夜飞兄刚一趴下就酣然入梦,至少已经睡了五个时辰,何来刚睡着?” 飞玛斯往四下看了看,不远处的村子炊烟袅袅,鸣犬吠遥相呼应。 沉默的汉子们挑着担子、扛着锄头去田间干活,开始几千年如一的辛勤劳作。 叽叽喳喳的农妇们三五成群往河边走,有的拎着木盆去上游洗衣服,有的拎着马桶去下游倒屎,她们的嗓子又高又尖,兴奋地猜测着新娘子的样貌,不时还冒出几个令大姑娘脸红心跳的荤笑话。 伍家送亲的车队昨夜借宿在这座村落里,今天便要继续出发。 世道并不太平,车队每天天亮后才出发,不等天完全黑下来就寻找村镇住宿,一路上尽量走大道和官道,遇水则渡,逢山则绕,尽量避开山高林密之处,行进路线曲折蜿蜒。 大队人马里有不少娇滴滴的女眷,每天稍微多走一些就直呼酸腿痛,载嫁妆的车辆有时候陷进泥泞里,有时候卡在石间,人拉马拽才得以困,行程比预计落后很多。 抵达滨海镇的子遥遥无期,眼看再拖下去可能会误了良辰吉,伍城急得嘴都生了水泡,天不亮就催促大队人马起洗漱,准备动身。 离得老远,飞玛斯都能听到他的大声吆喝。 自从佛山出发以来,飞玛斯它们三个一直遥遥跟在车队后面,伍凝本想邀它们随自己的马车同行,但伍城并不同意。 这倒并非是他忘恩负义,侠猫义犬之名在佛山本地传甚广,但亲家那边尚不知情,万一听信了闲言碎语,把它们当成狐仙鬼怪之属,可能会给这桩婚事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伍凝觉得心中愧疚,但飞玛斯和老茶并不在意,因为星海怕人,即使伍凝邀请它们也不能答应,再说混入车队之中多有不便,还不如远远跟在后面。 大队人马收拾妥当,骑着高头大马的伍城一声令下,马挂銮铃之声不绝于耳,车队缓缓出发,再次踏上行程。 “咱们也过去吃早饭吧。”飞玛斯闻到炊烟,顿觉饥肠辘辘。 老茶自然同意。 “喵呜~” 飞玛斯回头望去,一只黑白双的小猫从草窠间跃起,探出两只前爪快地扑向一只从野花间翩然飞过的蝴蝶。 蝴蝶灵巧地一扭身体,从它双爪的隙间逃。 “星海,你每天捉蝴蝶也不觉得烦么?”飞玛斯摇摇头,“不用吃东西真好啊……不过我们还是要吃,快跟上。” “喵呜~”星海恋恋不舍地抛下蝴蝶,跟在老茶和飞玛斯的后面。 飞玛斯总觉得,这个星海跟现实中的星海还是有些微妙的差别,不是指外形,而是更细微更难以形容的差别,比如这只相比于捉藏来说,似乎倒是更喜捉蝴蝶,当然也可能是这里没人陪它玩捉藏的原因。 它了鼻子,待车队离开后,循着味道在道路旁的林间找到了一块大青石,大青石上倒扣着竹编的饭罩,牛大饼和清蒸鱼的味道从饭罩里飘出来。 每天车队上路后,伍凝都会命丫鬟往路边放上食物,放得很隐蔽,反正飞玛斯能靠鼻子找到。 飞玛斯叼开饭罩,一口将大饼卷牛叼进嘴里。 老茶慢条斯理地吃着清蒸鱼。 星海呆呆着望着天空。 飞玛斯虎咽地把大饼卷牛吃下去,这是一整天的食物,下一顿要明天早上了。 吃完后它们不着急上路,先消消食再说,车辙印那么明显,不会跟丢了。 “飞兄,昨夜可是发生什么好事了?”老茶捋捋胡须,微带讶异地盯着它,“老朽总觉得今的飞兄与昨不同。” “没有啊。”飞玛斯低头打量一下自己,“老茶你是不是看错了?” “不,飞兄你眼神澄澈通明,像是已放下执念,莫非是潜心悟道有成?”老茶认真地说。 飞玛斯无奈地说,“老茶你想多了,我哪里会悟道?” 老茶微微一笑,仰头长道: “放下执念不问经, 一朝悟道心已明。 功过荣辱回头望, 堪破天机百年行!” 飞玛斯听得很懵,摇头道:“老茶你能不能用白话说,我实在听不懂……” 老茶似有深意地说道:“飞兄,你说自己是来自百年后,那你为何会来到此时此地?” 飞玛斯一怔,它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难道不是出于偶然吗?”它说道,“我能进入其他灵的心象世界,所以就来了呗。” 老茶不以为然,“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数。老茶认为你来此一定是有更深的原因,能否堪破天机,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飞玛斯心中一动,为什么自己每次进入进入心象世界都是来到老茶的世界呢?为什么星海也跟来了呢?这个星海又为什么与现实世界中的星海不太一样? 它一直认为自己来到这里只是当一个旁观者,见证老茶随伍凝北上的过程,这趟旅程其实早已在历史中发生过了,有没有它旁观都不会改变历史的进程。 没有它,老茶依然会在荒山中救下伍凝,只是多费些周折而已。 没有它,老茶依然会跟随伍凝北上,只是略微寂寞而已。 那么它和星海在这个心象世界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然而……难道真如老茶所说,这其中还隐藏了莫测的天机? 飞玛斯不擅长思考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想了一会儿头都大了三圈。 “时间不早了,咱们也出发吧。”老茶出言打断它的思绪,“老朽昨夜听说,车队将于今天午时左右渡河,老朽不擅凫水,你我还是早些赶过去随车队乘船,否则恐就此被车队落在后面……” 飞玛斯回过神来,点头道:“我虽然会游泳,但也不想横渡一条河……那咱们就赶紧跟上吧,伍小姐应该会让咱们上船。” “走吧,星海。”它回头招呼道。 星海一直仰头盯着天空,喃喃说道:“喵呜~好像要下雨了。” 飞玛斯和老茶齐刷刷地仰头。 呼! 带着土腥味的狂风卷起沙尘,飞玛斯眯起眼睛,呸呸地把嘴里的沙子吐掉,心中甚是怀念那副防风护目镜。 漆黑如墨的乌云正以极快的速度从北方涌来,天以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眼看一场瓢泼大雨转瞬即至。 “不好!”老茶脸剧变。 “怎么了?”飞玛斯不以为然地问道。 它觉得老茶有些大惊小怪,不就是下雨吗?看来就算是强如老茶,也如其他猫一样讨厌身体被水淋啊…… 飞玛斯倒是期待这场豪雨,自从出现在这个心象世界以来还没洗过澡呢,身上恐怕已经臭不可闻。 之前下过几场小雨,但那时它和老茶都待在侠猫义犬祠里,没有尝过淋雨的滋味。它也想过借雨水洗澡,不过当时的温度还太低,它怕冒,这个世界可没有吹风机。 老茶遥遥凝视西方的地平线,那边群山层峦叠嶂,一眼望不到尽头。 “云势猛恶异常,老茶担心这场雨会引发山洪,河水上涨的话,说不定渡口会被冲垮……甚至可能会决堤……” 山洪? 飞玛斯眨眨眼睛,无论是在好莱坞还是滨海市,它都没经历过山洪,也没听说过,不过这词听起来不太妙…… “那咱们赶紧追上去吧!”它想到下雨会冲淡车队的气味,也会在路上形成积水掩盖车辙的痕迹,再耽误下去也许会跟丢。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