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他们一家老弱妇孺在京里,子过得本就艰辛,过年还指着参议大人送银子来,肯定是没能力往云南那边送东西了。 第125章 崔衡刚到家时, 还觉得崔燮仍是以前那个随便他他母子摆的懦弱大哥, 想闹一顿降服了他,再降服家里的管事, 照旧当他的二少爷。却不想他一翻脸, 崔燮就翻得更快, 二话不说照着股了他一顿,得他又疼又丢面子。 那个原本不在他眼里的车夫也翻了身, 成了他院子的管事, 从前跟着他的忠心小厮倒给打发了出去。那些照顾他的丫头养娘都不知哪儿去了,只有几个外表傻大笨, 心底又又的人紧盯着他。 那都是崔良栋新从外院和庄上找到来的, 都是些二十来岁, 干重活计出身的,又有力气又忠直,不怕二公子生气,一伸手就能把他按上。 崔良栋这也是吃一堑, 长一智。 吃他跑了一次, 就扣了三个月月钱, 再叫他闹起来,他有多少钱够扣的?何况就为了这个二公子偷跑之事,他还熬夜写了五千字的检讨,写得他头发都掉了一把。为了凑够字数,他连老婆在家里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都写出来了,还细心问了老婆怎么对付, 终究凑够了五千字,也恰好把崔衡所有挣扎的路都堵住了。 哪怕他只在房里骂一句“种”,到晚上他哥哥就能得知,拿着竹板子扳着他的手狠狠打上一顿。 他那心黑手狠的哥哥还叫他背《御制大诰》《大明律》,一天少说要背一百字,背不出来就只能吃粥、吃腥气的羊,连点儿盐津也不给加。就是背出来了也要折磨他,硬把他关在房里,说是不把律例都背全了就不许他出门。 房门都不许出,早晚只能隔着窗子看院里的景致。 他最开始暴怒挣扎过,绝食装病过,甚至还撞过墙假意寻死,可惜都没成功。那些随从的力气都比他大,还每天轮值,一眼不错的盯着他——连解手都是盯着他解的——他想找个机会跳窗出去求助都不成。 到后来他实在憋得受不住了,连手里那两本律法都是好的,一天天反复看下来,居然也能背下了。 他意识到自己把这两套书都背下来了,心里动不已,扯着脖子高喊:“来人!来人!叫我大哥来!我会背这两本书了,叫他来放我出去!” 孙管事在门外笑道:“二哥低声些吧,咱们公子可是监生,白天要在国子监里念书,此时回不来的。二哥的好事,小的晚上立刻去禀了公子,叫他处置。” 崔衡一听他说话,浑身的儿就乍起来了——凭什么一家子兄弟,崔燮就是公子,他就是二哥?当初他娘还在家时,崔燮不也一般般被家人叫着大哥么? 崔燮就是故意这踩低捧高的狗奴才来欺他的,等他出了这院子,找爷、写信给父亲告状,看他是个什么下场! 他这一天度如年,恨不能立刻就等到崔燮回来,当着他的面把这两本律例背完。 到了晚饭后,崔燮果然到了他院子里,进门便问:“听说你把书都背下了?” 崔衡得意地说:“当然背下了!一个字都不带错的,不信你听着:《君臣同游第一》,昔者人臣得与君同游者,其竭忠诚全其君……” 崔燮听了两句,拍了拍手:“背的不错,全书都能这么背了?” “当然能了!两本书我都会了,你还凭什么关着我?” 崔衡正得意着,崔燮便说:“既然背会了,就不怕考吧?我学业既重,事务又忙,没空一天天地盯着你,也没工夫明便出几份卷子来给你练考,考得过便放你出这屋子。” 什么?还考试?你真当你是先生了? 崔衡还想讥讽他几声,却不想崔燮就这么走了,行匆匆,连个眼神都没舍给他——就好像他是什么理万机的官人,纡尊降贵来看自己这个小百姓一眼似的。 崔衡郁郁不平了一夜,待到转天看见写得工工整整的卷子,那点儿不平之气就散了。 ——换成了一股深深的愤怒和绝望。 卷子厚达半寸,都是对开的笺纸那么大,上面用工工整整的馆阁体写着题目: 《御制大诰卷》 第一部分,填空题: ○户部尚书_____左侍郎_____本部郎中_______员外郎_____及主事_____等官,故推闒茸,将应行事务故不施行。 第二部分,选择题: ○以下哪几处每岁进马不下二万余疋,可多选 ○云南 ○黎雅 ○松潘 ○开 ○以上皆是 第三部分,名词解释: ○妄奏官属 ○游食 ○遣牌唤民 第四部分,阅读理解; 第五部分,简答题; 第六部分,问答题; 第七部分,《明孝》论; …… 他闭门背了不知多少天的《御制大诰》,自以为算不得倒背如,至少正背已经是如了,怎么竟……怎么看着这卷子就觉得头晕眼花,连最简单的默写大诰原文都觉得有些拿不准了? 他猛地把卷子一扔,朝孙管事吼道:“崔燮呢?他凭什么拿这种东西考我,我会背书,你让他过来听我背书,我不考这些!” 孙管事挑着眉说:“二哥又叫错了,这般不敬长兄,可休怪小的回头告诉大公子。咱们公子正在学里呢,哪有工夫回家来听二哥背这个?公子说了,二哥到午时初刻能做完这些题,错在五题以下,就放你出屋转转。” 崔衡恨不能撕了这恶心人的卷子,可是实在关了太久没出门,只能闭着眼先做了题。 这题目里有名词解释“妄奏官属”,讲的就是太祖时一名大理寺左少卿艾祖丁诬陷妄告同僚官员,太祖遣都御史查实其罪的故事。其下场便是抵罪斩首。 他背的时候没什么觉,写卷子时走了脑子,写到这里才一惊心—— 他娘好像就是犯的这罪名,险些也要给杀头了的,后来是怎么改判放来着? 他倒忘了崔燮上书救了母亲,只记得崔燮害他跟着放吃了苦,一面写卷子,一面苦恨崔燮故意出这种题刺他的心。那卷子又厚又长,题出的刁钻古怪,不是背完了书就能答出来的,写得他右膀子快要掉下来,又酸又疼地难受,恨不能边写边哭,嘟囔着骂崔燮故意为难他。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