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湘稍稍松了口气,正说话,又听到赵斐道:“先前在外头跟着萧裕打了会儿拳,才进门的。” 这人…… 见陆湘气鼓鼓的模样,赵斐坐到她身边,把她从被窝里拖出来:“怎么着,离开一个时辰就这么舍不得我?” 才不是什么舍不舍得呢! 陆湘道:“我这阵子越睡越多,越睡越觉得没力气,往后你什么时候起,我就什么时候起。” “好,我去书房,也把你带着。”赵斐把陆湘身上的薄被拉开,替她取了衣裳过来。 陆湘见他要帮自己更衣,便道:“让初云来吧,你去看你的书。” 赵斐依言唤了初云进来,自己坐到桌边继续看书。过了一会儿,陆湘梳妆完毕,见赵斐仍然专注的拿着书,便到旁边泡了壶茶,泡的是龙井,撒了些桂花和别的香料。 她和赵斐都喜自己调茶,倒不是泡出来的茶比单泡的更好喝,只是喜这个过程罢了。 赵斐看着她提茶壶过来,令她倒了一杯,便道:“还没用膳,别直接喝茶。” 陆湘只好放下茶壶。 初云见状,忙出去传膳。 如今正值盛夏,正是吃莲子的时节,每的膳食都少不了。除了粥里放莲子,厨房还会剥一盘新鲜莲子端过来。 陆湘很喜吃新鲜莲子,十分清甜可口。 可惜这种清热下火之物也是不能贪多的,每只食七八粒。 “瞧你每无打采的,要不要我去把段姑娘接过来陪你?” 陆湘自然是想让段萍过来的。 “罢了,萍萍是镖师,她也喜出去走镖,来王府住几新鲜,住久了不成的。” “你还想让人家住多久?”赵斐伸手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才跟我呆了两个月,你就喜新厌旧了?” 不是喜新厌旧。 赵斐每忙得很。 早上要练武、看书,还要处理封地的事务,午膳用过有一会儿小憩,下午还要跟容星河一块儿谈书稿的事。 跟他一比,陆湘就显得无所事事了。 她是劳碌命,闲不下来。 “有件事。”说笑过后,赵斐忽然正道。 “什么?” 赵斐垂眸一笑:“如今父皇热孝已过,九弟下月便要举行登基大典。” 陆湘颔首。赵谟登基,皇后总算是可以安心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陆湘笑问。 “你说我什么表情?酸溜溜?”赵斐笑了起来,还冲着陆湘做了个鬼脸。 这还是陆湘第一次看到他做怪相,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 他生的好看,便是做鬼脸,也做得好看。 见她终于笑了,赵斐亦松了口气。 陆湘以为他还要继续说下去,没想到说到这里就停下来了,便问:“你方才想说什么?” 他不会无缘无故地提起赵谟。 赵斐喝了口茶,方才道:“母后传了懿旨过来,要我进京参加九弟的登基大典。” 要赵斐进京? 陆湘惊讶地望向他:“可如今人尽皆知,你病得厉害……” “母后还派了两个御医过来,现在人在王府外头候着。” 这么大的阵仗,皇后到底想怎么样? 派御医,是为了查验赵斐的身体状况么? 不,或许不该把皇后想得那么坏,她也许只是担忧赵斐的身子,从前赵斐的病一直在太医院最好的御医在照看的。 “那我们怎么办?” 听到陆湘说“我们”,赵斐顿时心中一暖,笑道:“母后诚心来请,我自然是要去的。你若是不想回京城,我派人把萍萍请过来陪你。” “你要回去,我自然也要去。” “是么?我还以为你已经厌弃我了呢!”赵斐揶揄道。 陆湘成在王府里呆着是闷的,可那是因为赵斐白天忙碌得很,本不能陪她。要她跟赵斐分开,她不愿意。 “是腻了,那你得想点法子取悦于我。” “好,”赵斐笑得狡诈,在陆湘口点了一下,“今晚就想新花样。” “呸!”陆湘知道他一肚子坏水,反手去捶了他,又问,“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我既称了病,自不能立即随他们回京,要赶登基大典,四后吧。”赵斐说完,目光沉沉地看向陆湘,“你真想回京城?” “你不想我回去?” 赵斐的确不想陆湘回京城。 赵谟喜陆湘,如今他登基了,若是陆湘去他跟前晃悠,难保他不生出什么心思。 赵斐并不希望跟赵谟走到那一步。 他不想去试探赵谟。 “说话呀!”陆湘催促道。 赵斐轻笑一声:“我有什么想不想,还不是因为你在外头欠了风债。” 陆湘初时诧异,愣了一下,方才明白他说的是赵谟。 她没好气道:“那都是猴年马月的事了,我又不是什么香饽饽,人家有后三千,哪里还顾得着我?若论风债,我怎么及得过你?” “是吗?我倒要跟你说道说道,到底是谁欠的风债更多。” “好啊,”陆湘不甘示弱,“那一次,在梅林,你跟沐青青在凉亭里搂搂抱抱。” “是她抱我,我可没搂她。你当时在那里,应当看得出她只抱了一下便叫我推开了。”赵斐咬牙切齿道,“我倒是知道,有人的轿子被人撞翻了,一路被人从大街上抱回了镇国公府。” 这事……他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那,那是因为我受伤了。”陆湘虽然气短,仍然梗着脖子不肯认。 “还有一个人,在你心里跟圣人似的,谁都说不得,骂不得。” 他说的是赵凛吗? “那是恩人,不一样。” “只是恩人?” 陆湘瞧他表情怪怪的,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怎么看怎么酸,顿时捂嘴笑起来。 “赵斐,你这是在吃醋吗?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翻旧账,什么蒜皮的陈年旧事都能叫你翻出来。” 赵斐指着口道:“在我这儿,你就是香饽饽,明白吗?” “那你就不要我去京城?”陆湘算是听出这男人的意思了。 赵斐捧着陆湘的脸,认真道:“你乖乖在王府等我,两个月,我两个月就回来。”他不想节外生枝。 陆湘知道,这已经是他的决定了。 可两个月也太久了。 陆湘一个白天见不着赵斐,已经很难挨了,两个月,着实太久。 看着她皱起来的小脸,赵斐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心软,改主意带她回京城去了。 他提着心中的最后一丝理智:“一个半月,一个半月我一定回来。” …… 赵斐所料不差,皇后派来的两个御医,都是太医院里最得皇后信任的人,赵斐在府里装病了两,便命陈锦过去传话,说是赵斐近来神不错,可以进京参加登基大典,并没有召他们进府把脉。 等到约定的时,赵斐仍是坐在轮椅上,由着陈锦推着登了船。 那两个御医本是为防备赵斐称病不走,如今赵斐既然跟着他们进京,自是无话可说。 一路坐着官船北上,十五便至了京城。 这回到京城,赵谟贵为太子,自不可能来码头接,倒是岳天意来了。 上回岳天意见到赵斐,还是他和竹影从北苑沿着地道把赵斐一路背出来,那个时候的赵斐,周身没有一丝活气儿,身上全是紫红的斑痕,除了身上还有些温度,其余跟尸体无异。 岳天意来码头接,半是因着好奇心。 官船一靠岸,岳天意便伸长了脖子。 赵斐是扶着陈锦的手下船的,看见岳天意,倒是喜。 “王爷。”岳天意朝赵斐拱手,一双眼睛稳稳落在赵斐身上。 “看什么呐!”赵斐站在岸边,等着下人把轮椅抬下船。 “去年冬天王爷病得那样厉害,臣着实有些担忧,如今见着王爷大好了,臣心甚安。” 赵斐坐到轮椅上,淡淡道:“我这寒症原就是冬里难捱些,如今天儿热,倒也无恙了。” 两人在码头上你来我往的寒暄了几句,方才坐上了马车。 “你去过越王府吗?”赵斐问。 “骑马路过两回,门脸气派的,今儿正好跟着六爷进去开开眼。” “皇你都去了无数次了,小小的越王府能叫你开什么眼?” “那可不一定。”岳天意长长舒了口气,“自打去年跟六爷和湘湘悉起来,我这一年开的眼可比过去二十年都开得多。” 他做梦都没想过皇底下会有密道,更没想过自己有朝一会直接跟东厂和影卫打起来,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抢人。 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