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俩都是知道这事的,便是我不告诉你们,你们也身涉其中,索明说,也省得淡了情。” 赵斐一番话,听得段萍连连点头。 要不是挑明了,她真的会疏远香香。 赵斐又道:“往后这世上就没有景兰这个人了,在你们跟前的就是香香,我在江南买的婢女。” 婢女…… 段萍看向陆湘:“委屈你了。” 陆湘不觉得委屈。 只是个称谓罢了,谁敢把她当婢女使唤,更何况,她这婢女还不知道能不能当多久呢! “往后记得叫我香香,别喊错了。” “那你要一直这么易容么?”段萍道,“我还是喜你本来的样子。” “姑且这样,等过了风头再说。” 风头? 岳天意既无奈又想笑,是想等着赵谟的兴头过去么? “那可真是苦了你了。”段萍看着极为心疼,盯着陆湘脸上的妆容看,“脸上涂这么多东西,会不会很难受?” 段萍最不涂脂抹粉,脸上都是清水洁面,涂点雪花膏都嫌麻烦。 陆湘脸上要擦这么多,想想她就觉得难受。 “天意,尝尝这果子。”赵斐将跟前的一碟果子推到岳天意那边。 岳天意目光晦涩地看着赵斐,却不敢说什么,只拿起果子吃起来。 难怪,赵斐的人非要把自己接到行来养伤。 这一趟,分明就是鸿门宴。 景兰跟香香是不是同一个人,岳天意不在意。只要他不知道,他就可以问心无愧地面对赵谟,现在他知道了……那他回京城还有什么颜面见赵谟? 明明他先遇到了景兰,却没把景兰送到赵谟那边,而是送到了赵斐这边。 简直就是羊入虎口。 如果老天爷给岳天意一次选择的机会,那在运河上,他会立即命人调转船头,把景兰送去赵谟里。 可惜没有如果。 “味道如何?”赵斐把岳天意的表情尽收眼底,故作不知地问。 “好。”岳天意哪里吃得出什么味道,笑着答了句,可惜笑得比哭还难看。 这一下,不光赵斐和陆湘看着岳天意想笑,连段萍都瞧出岳天意的不适来了。 “小公爷,你是不是伤口又疼了?”段萍关切道。 岳天意正愁不知道该怎么逃,听到段萍这话,忙道:“是有些疼,算着时辰该换药了。” 段萍眨了眨眼睛。 他们来花园之前,段萍已经帮他换过药了,怎么又要换? 段萍虽不知内情,却不傻,虽然她有一肚子的话想同陆湘说,仍是站起身,把岳天意扶了起来。 “都怪我,不该催着你出来。” 岳天意见段萍明白自己的话了,大松一口气,由着段萍把自己扶起来,朝赵斐辞道:“王爷,我该回去换药了,回头再给您请安。” “伤口要紧,快回去吧。”赵斐表现得极为大度。 笑里藏刀,见血封喉! 岳天意觉得周身汗都竖起来了,拉上段萍赶紧往溜了。 段萍本身假装扶着岳天意的,岳天意溜得快,段萍为了扶他,只一路小跑跟着。 好在地方不远,出了园子没走多久便是。 岳天意带着段萍进了房间,把门关上,方才如释重负地坐下。 “小公爷,你怎么了?”段萍疑惑地问,“怎么瞧着你不太高兴。” 他当然高兴不起来了。 岳天意唯有苦笑。 见他长吁短叹的模样,段萍忍不住问:“小公爷,你是不喜景……香香吗?” “我哪儿敢不喜她呀!” 段萍记得,刚认识岳天意的时候,岳天意对景兰的态度就很奇怪,说话也是怪里怪气的。 那会儿他们坐船来扬州,因为看不惯岳天意的样子,段萍没少跟他吵架。 “香香她到底是什么身份啊?你为什么这么说?” 岳天意看着不安的段萍,笑道:“你别担心,这事跟你无关。” “可是跟你有关啊,景姑娘的事情很麻烦么?”段萍虽然完全不知景兰是什么来头。 可是能让岳天意如此在意,必然不是什么寻常人家的姑娘。 更何况,上回那几个那么厉害的杀手都是冲着景姑娘来的。 段萍虽然从来没有问过,却也知道景兰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我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 “你也不知道?”段萍这回是真的大吃一惊,“那……那王爷知道么?” 岳天意摇头:“我不知道六爷知不知道。” “他们俩这般亲近了,难道不是知知底的么?” “香香也好,景姑娘也好,谁知道是不是她瞎起的名儿,她的水深得很,”岳天意说罢,“还有六爷,往后你都长点心。” “长什么心?”段萍不解地问。 “反正你记住,他就是只吃人不吐骨头的狐狸。” 段萍撅了噘嘴,不以为然,“王爷看着没什么架子,平易近人的,哪像你说的那样!” 岳天意叹了口气:“那是因为你是香香的恩人和朋友,他给香香面子。” “那也没什么呀,人家是王爷,真要对付我,我再多一百个心眼也没用。”段萍丝毫不为所动,“香香也好,景兰也好,不管她叫什么名字,只要她认我这个朋友就成。”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表明了段萍的心迹。 岳天意原本愁容面,听到段萍这番话,不由得出笑意。 “小公爷,既然你不知道香香的身份,为何你还那么发愁呢?”段萍又问。 段萍心思简单,但岳天意就是喜听她说话。 于是便道:“我有个好兄弟,很喜她。” “你的好兄弟也喜香香?”段萍瞪大了眼睛。 岳天意苦笑道:“他不仅是我的好兄弟,也是六爷的亲兄弟。” “啊?你是说六爷的亲兄弟也喜香香?”不等岳天意回答,段萍又问,“那六爷知道这事么?” 岳天意点头。 段萍蹙眉想了想,又问:“那香香知道六爷的兄弟喜她么?” 岳天意又点头。 “这说明香香不喜六爷的兄弟,喜六爷,对吗?” 岳天意再次点头。 “既然如此,那小公爷,那你苦恼什么?” “你忘了,你们来扬州的路上,是我救了你们。也是我把她送到六爷怀里来的,我要是不送,他们也出不了这事。” 段萍若有所思,目光一动:“你的意思是他们俩是这回在扬州才……亲近的么?” “是啊。”岳天意口道,望见段萍神情,便问,“你的意思是,他们以前就?” “我陪着香香在行住了两个多月,她话少,可两个多月相处下来,还是跟我说了不少事情。” “说了什么?都是六爷的事?” 段萍点头:“六爷这趟出门,她很担心,我每都安她,我瞧着她对六爷情意深重,不像是才刚刚喜的模样。再说了,你遇到她的时候,是在什么地方?” “在大运河啊。”岳天意不解段萍的意思。 “那大运河是通往哪儿去的?” “o京城到……扬州。”岳天意恍然,“你是说,她到扬州就是为了六爷?” “不然呢,她一个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的姑娘,大老远从京城坐船到扬州,难道真为了听曲儿么?” 最初在运河上遇到景兰的时候,岳天意的确想过这个问题,可他并没想出什么结果。 现在回头想想。 赵斐到扬州没多久,景兰就悄悄跟了出来。 千里寻夫,当真是情深义重。 如此一想,岳天意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他不怕赵谟责怪自己,他真的怕因为自己的一个决定,葬送了赵谟的幸福。 既然在到扬州之前香香就已经心仪赵斐,不管赵谟将来会不会生他的气,他面对赵谟时,至少是无愧于心了。 “没事了?”段萍歪着脑袋去看岳天意的神。 岳天意回过神,对上段萍关切的眼神,笑着点了点头:“你说的对,那是他们三个人的事,并不是我能左右的。” “其实……”段萍正要说话,外头忽然有人敲门。 岳天意很想听段萍继续说下去,只是谈话已被打断,他只得道:“何事?” 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