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姐姐。”小姑娘娇滴滴地拉开幔帐,出一只氤氲着水汽的眼睛,“你能不能过来一下。” “行。” 李姒初将记本放回原处,随手掐灭了烛火, “怎么,睡不着。” “有点。”小初了泛酸的眼睛,将小手放入李姒初的掌心中,“姐姐,他们说你是江湖人,走南闯北去过很多地方是吗。” 她顿了一下,猛然想起了自己“苏灵”江湖人的身份,赶紧应了一声,回握住小初的手。 夜间寒冷,榻上却是暖的,李姒初手掌初时还有些凉意,被她这么一握,不多时已暖了,本来身上没什么觉,可这手上热身上冷的,不仅没有舒服,反而更难受了。 兴许是察觉到她的异样,小女郎眨了眨眼睛似乎明白了什么,向里挪了挪位置,给李姒初腾出个位。 “冷的话就一起睡吧。”她望着沿处垂下的苏,声音闷闷的。 “真的吗?”她记得她自己从小到大一向不太喜和人太过亲近,就是走在路上勾肩搭背都让她不太舒服,也就是白季梓这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她才勉强能够接受,但其他人还是不行。 但她现在的的身份是一个刚进府的丫鬟啊,这才认识第一天就这么亲近,她别不是脑子烧坏了吧。、 “你别摸了,我没事。”小初将她放在自己头上的爪子拍掉,没声好气道,“我就是觉得你这个人看着特别悉,特别面善,我才,我才喜你的。” 说着见李姒初不回她,有些羞恼地转了身,将脸埋在被褥里:“不要算了。” “要要要。” 小初初都这般邀请了,旁人她或许可以不给点面子,但这可是她自个儿啊,自个儿都不给自个儿面子,还能给谁面子呢。 身边榻一沉,她赶紧张手将她搂在怀中,一大一小两个李姒初拥在一个被褥里,给这寒冬长夜平了些许暖意。 “小姐想听什么故事?” “我要听的,的肝疼的那种。”小女郎的声音带着些许讶然,“如果没有我说的这个心,那还是算了。” 李姒初失笑:“你怎知我不说不出。” “胡说,你有个东西肯定不懂。”不知是她太过信任她还是现在生了病脑子糊涂,竟主动提起了她的怪梦,“我同你说,保准你的不要不要的。” 说着一股脑地将白蛇传的故事复述了一遍,小姑娘说的抑扬顿挫的,自以为这大毓没人听过这个故事,越说越上头,油加醋了一大堆东西,末了还记得对李姒初反复暗示。 “是不是很人,你快哭,快哭啊。” 李姒初捂住嘴让自己别笑出声,过了许久才道: “小姐的这个故事还告诉过别人么?” “没有,我为什么要同他们说。我就是看你面善才同你说的,怎么,你不信我啊。” “没有。”她捂着嘴憋了好久,待把笑憋回去之后才抬头看向小初,“嗯,难过的,我哭了都。” “行了行了,”小初明显有些不耐烦,“该你了,你来说故事。” 李姒初顿了一下,想了想,左右她以后都会梦到,她就是现在剧透了也不打紧,于是便将她和小白的故事稍微美化了一下,讲了出去。 “......然后,他自尽在皇中了。”她声音干巴巴的毫无情,完全就是想到哪里说道哪里,就这样小初还能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抱着她的胳膊使劲擦鼻涕。 “你这,我有手帕。”虽然是自己的鼻涕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嫌弃,掏出帕子胡在小初脸上擦了几下,等她稍微缓过劲来了才将手收了回来。 “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 “你为什么要写坏结局啊,他们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在一起呢呜呜,在一起的时候又总是吵架,明明就是喜着对方的啊。” “你这小孩懂什么,等你像我这么大的时候你就明白了。”她笑笑,将脏了的手帕随意扔在地上。 “姐姐,你说的不对。” 小女郎翻了个身,在黑夜中望着她:“有很多东西都是可以通过沟通解决的,为什么不沟通呢?” “都说了你不懂.....” “我明明就是懂!”她气鼓鼓地捏起了李姒初的手,“你还记得我方才说的么?” “许仙和白娘子就是因为误会和欺骗才疏远的啊,要是白娘子早就告诉许仙她是蛇,那他们不就没有后文了吗。”她掰着手指头慢慢分析,“他们要是没有后文,那白娘子就可以自由自在地当她的蛇妖,许仙也可以找个好姑娘做子,就不用遭受这离子散的困苦了。” “你这话说的不对,”李姒初在黑夜中摇摇头,“这两个故事完全不一样,是没有可比的。” “不管一不一样,”小女郎的声音在黑夜中尤为明显,“总之,沟通是很重要的,比如你故事中的女角儿,既然是喜着对方,那就不要因为这样那样的误会去吵架,要学会服软!这个道理我一个六岁半的小孩都懂,你怎么不懂!” 李姒初笑着了她的头,没有接话。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有了误会就要赶紧说清楚啊,一直堆着一直堆着,骆驼就被稻草死了你知道不。你看现在,两个人都死了还憋着,都不知道对方在关心自己,那有什么意思。” “没有,我只是觉得....”她伸手探进怀里,握住了那一块灼热的玉佩。 这是她爹娘的定情信物,她曾经送给小白,可惜后来又被小白丢了,她因此还和他大吵了一架。 想一想,两人之间的裂,好像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产生的吧。 “你说的对啊。”她听着小初绵长的呼声,在黑夜中坐了起来,望向幔帐外的月亮。 “若是能顺利回去的话,我再去找他道个歉吧。” *** 黑夜漫漫,睡不着的却不止她一人。 白季梓翻了第五个身,终于忍无可忍坐了起来,翻开这些年他留下的手札笔记,开始给自己补课。 任谁一朝发现自己穿越了都会睡不着,特别是当你穿成了一个位高权重的权臣且还有一个时辰就要上朝的时候,那必然是紧张的。 他翻开书卷,打了个哈欠。 “我怎么不知道我以后会这么厉害呢,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还太傅,啧,我怎么不去当天王老子。” 写了一会儿他又停了下来,想起方才同丫鬟那里了解到的话,叹了口气。 如今局势不稳,天下动不安,两边势力分裂割据,且现在他们还是处于劣势的那一方,眼下勉强还能打一打,但按这手札上所说,他们只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 “唉,太子殿下,你这么就去了呢,还留下个儿子给我照顾,难啊。” 想起从前那些同他一起饮酒看花的少年郎就想起太子他们,想起子云他们就想起没落的白家,想起白家就想到住在隔壁对他冷眼相待的夫人。 “物是人非啊物是人非。”他闭上眼睛,想起方才丫鬟跪在地上求他的模样就觉得有些心烦,眉头一跳,胳膊撞到了书架上,扑通一声掉下一本书。 “这是什么?” 他翻开泛黄了书册,轻轻一抖,只见烛光微微一晃,千万张画纸就这样坠了下来,散了的一地。 他跪在地上将那一张张画收起放好,拿在手里,本以为不过是白季梓闲暇时随意画的一些山水,可低了头却才发现这一张张的都是女子画像,且瞧着还有几分眼。 “这是......李姒初?” 倚窗望月的,折柳赏花的,抱猫喂鲤的,这一张张一幅幅每个在后头都写了时间,并加上了一句话。 他写的随意,并无多少咬文嚼字的意味,但都是些发自肺腑的话,无比真诚。 “那丫鬟不是说白季梓对他夫人很不好吗,还让我多时间回家吃饭,现在看看好像也不是这样啊。” 最后一张,是她坐在榻上,神淡然的看着碗中漆黑的汤药。 长指微动,他将画卷彻底摊开,看见了记在画中美人旁的话语。 “今天下时局动不定,皇城此劫恐难渡,吾本当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全心全力报效陛下,可吾儿年幼,吾羸弱,吾时常担忧若有朝一兵败,国破亡宗,彼时军国境,不得安生。 “吾自是不畏生死,只怕儿会被吾一人拖累,吾早已深陷修罗地狱万劫不复,可吾阿初何罪之有,不该为吾连累至此,吾唯有出此下策,才能保他们一命。” 他微微一怔,将书册摊开到最后一页,看到了那夹在其中的一个信封,他小心拆开, “是和离书?还有好多房产地契,这又是什么,李姒初和那小破孩的新户籍证明吗?还有这个.....”他抠了书脊一下,从里头取出了一枚小小的铜印,“这是,明德山庄的信物?” 烛火轻轻摇曳,他抬起剪子在灯芯上剪下一刀,看着白墙上摇曳的黑影,有些怅然。 “原来这就是你为她规划的今后。” 打火石在黑夜中碰撞出火焰,点燃了放在案几上的烛火。 那是一张地图,绘画湛脉络细致,就连上头的一草一木都还原的清清楚楚。若是旁人见着兴许不懂,可若是 这样一张张,就被她一点一点画出来了。 李姒初轻咳一声,放下手中的笔墨,看向了放在一旁的一张张宣纸。 .....终于画完了。 她闭上眼睛,想起今见到太医时那小老头皱的比她还紧的眉头,就忍不住发笑。 她自个儿身子怎么样她还不清楚吗?这病自小就有,在加上那件事之后,她的病情却越发加重,到后来甚至连都下不去,只能靠着一碗碗苦药吊着一口气。 她不愿一辈子就这样窝囊地过,所以她求了太医给她下了一剂猛药。 “反正我也活不久,还不如趁着死前多做些有用的事情。” 李姒初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 她知道龚凌对她的心思,所以从前她和龚凌好时,曾借口偷看看过不少南陵军的军事防图,并将其都暗暗记在了心里。 她身子不好画的慢,再加上前些子病情加重无法下榻作画又延误了几,如今终于画好,一时半会儿的,她竟有些慨。 月凉如水,她抬眼望向那摇曳的红烛,不知怎的就想起了房花烛时那荒唐而又令人作呕的一夜,想起被剪成碎片的嫁衣,想起那窗外起起落落的烟花,想起一院之隔,那红的耀眼的囍字..... 她垂下眸子,捂住了自己的脸。 世人都说白家夫人子高傲造作,成亲数月从不给夫君好脸看,谁不知她一个商人女能嫁给太傅大人都还是托了她娘的福,如今装模作样的,给谁看。 一桩桩一件件,强内墙外,屋前屋后,他们不知她心里有结,只知她不识好歹。 风吹帘动,翻了她还未写完的信。 “夫君子慎,此番临别匆忙,妾身无它物相赠,唯有几卷舆图留于卿,或可看看。妾身不过是时无多,担忧相处太深徒增伤,才疏远于卿,妾身一生负夫君良多,还望见谅。” 她毫一转,泛黄的宣纸上绽出最后一句话。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作者有话要说: 穿越时空是为了让两个傲娇明白自己的心意,现在明白了也接近尾声了,预告一下,估计下章就完结了√ 之后会有番外放送 出自诗经《国风·郑风·风雨》 第95章 、错过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