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王府,他告诉了秦玥秦常锋的处境,身受桎梏且身子似乎不大好。 他说得委婉,秦玥听后立时红了眼眶,那点得知他下落的欣喜瞬时消散。 这般严密的监看下,秦玥自然没办法跟着他一起去。父亲在萧毅府上,她暗中打算着如何与萧毅拉近关系,好随萧洵一同去他府上。 所幸没过多久这样的机会就来了。 几后,里夜宴,秦玥以昭美人的身份同萧洵进了。 这只是场寻常的皇室夜宴,殿里坐着的均是嫔妃皇子等人,秦玥跪坐在萧洵后方。用膳到一半,她就听到前面传来一阵慌地叫喊。 古禹话她听得不是十分顺畅,从中依稀听得“救命”“别死”等字眼,其中更是夹杂着女子哀戚地哭喊。 做了几个月的大夫,她对这类话自是十分,不顾身份逾矩,便要萧洵带她上前。 人群围成一圈,好不容易挤进去,她看到一个五六岁大的孩童被人抱在怀里。那孩子脸涨得通红,双目瞪大,是快要窒息的模样。 周围人对这样的情况不知所措,一边伸着手指从他嘴里扣着,一边不住地要喂他水。 这是被噎着了,秦玥之前曾跟着田逸处理过这样的症状,他当时说过,食物噎住对孩子来说是十分危急的情况,若是没及时处理,很有可能当场毙命。 她按照当时师父的应对方法,开口道:“大家、隔远一些。” 她古禹话不标准,声音也不够大,喊了几声也没人听到,最后还是萧洵开口帮她说完。 萧洵对怀抱孩童的女子道:“大嫂,小昭曾是大夫,她会救小琥的。” 毅王妃稍回了几分理智,眼泪盈盈地看着秦玥:“快救救他!” 秦玥先让众人散开,不要全都闷在一起,随后从王妃手里接过孩子。她回想起田逸的手法,自孩子身后抱住他,将他俯身置于自己腿上,右掌施力拍打他的后背。 如此反复十几次后,孩子喉中的丸子终于吐了出来,震天哭喊着。 王妃喜极而泣,上前从她怀里抱回孩子,不住地道:“谢谢!” 秦玥也松了一口气,对着萧洵出了一个笑。 萧洵惊讶道:“我怎么不记得师父教了这一招?” 秦玥面含笑意,“你成偷懒,但凡外出问诊,师父叫你你都不去。” 总算是虚惊一场,收拾过后,其余人继续用膳,大王子王妃带着孩子退到了后殿。 不过多时,有个女来请秦玥去后殿,“昭美人,王妃有请。” 秦玥看了萧洵一眼。 萧洵问她:“要不要我陪你去?” 应当只是赏赐她,没必要去哪儿都得他陪着。秦玥摇头:“不必了,我自己去就行。” 跟着女到了后殿,王妃将哄睡的孩子给别人,对她道:“昭美人,可听得懂古禹话?” 秦玥行礼回道:“能听懂几句。” “方才多亏了你,否则还不知会怎样。”王妃心有余悸,脸尚显苍白,“你会医术?” 秦玥不做隐瞒,“我与王爷在大梁时便是在药铺相遇,略懂一些大梁医术。” 王妃夸了她几句仁心仁术,继续道:“下次洵王来时你也随他一起吧,要小琥好好谢谢你。” 秦玥心中狂跳,极力稳着嗓子道:“是。” *** 霉臭的地牢内,发散的男子被绑在木架上,浑身伤口密布,垂着头不辨死活。 兀地一瓢冷水泼面,得他一颤,无力地抬起了眼皮。看清身前的人后,他本能地想要往后躲,脊背抵紧木架。 相较于他的狈惨淡,戚少麟一身锦衣玉袍,面从容自若。他负手而立,墨黑的双眸好似深渊一般不见底。 浓烈的血腥味透过鼻间,他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眉,开口道:“还是不肯说?” 那人嘴干裂,嗓音沙哑不堪:“我只是来大梁做生意的,不知所犯何事。” 戚少麟轻笑一声,行至刑架前,扫了一眼架冰凉的铁具,“只一顿鞭刑你便晕了过去,那后面的挑筋去骨、斩趾枷令,你又当如何?” 那人眼惊惧,仍是嘴硬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耐心耗尽,戚少麟收回视线,踱步出了牢房,坐在过道中的太师椅上,端起茶盏淡淡道:“行刑。” 须臾过后,凄厉的惨叫震彻牢房。 那声音越来越小,不知过了多久后,虚弱地传到戚少麟耳中。 “我招,我都招。” 第69章 (修) 翌一早,戚少麟便进了东。 正殿内,赵朔听到通传后从奏折中出身,抻了抻脖子带他往后花园走。 戚少麟皱了皱眉头:“殿下不是要听正事?” 赵朔瞧他瘦了一圈的脸,便明白就是戚少麟这般不囿于情的男子,若是动心了,也逃不过“为伊消得人憔悴”。他拍了拍他肩膀道:“听说你成都埋首案牍,别累着自己了,多出来走走,边走边说。” 两人沿着后花园清池边走,身后远远跟着其余下人。 戚少麟看着池中枯败的荷花,想到上一次他从这接走秦玥的情景,转眼已经过去大半年了。他不由自主地沉浸在了那两月的相处中,直到赵朔的声音将他拉出:“···你觉得哪个合适?” 戚少麟回过神,“什么合适?” 赵朔见他心不在焉,耐着子又说了一遍:“再过两月便是古禹国王的生辰,父皇的意思是大梁作为礼仪之邦,应当礼尚往来,也派人前去道贺。” “去古禹?”戚少麟线紧抿,将昨审讯的结果相告:“那个古禹细作已经招了,说他此番来京是为了将一封书信送到昭王手中,信上说的是要与昭王谈一笔易,具体为何,他再也不知晓了。” 赵朔神肃穆,“你觉得会是什么?” “暂时还没有头绪。”戚少麟顿了顿,继续道:“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我觉得可能会与秦常锋有关。” 赵朔赞同地颔首,“现在要挑个合适的使者,你认为选谁最好?” 戚少麟垂下眼,语义不明道:“此次出使古禹事关重大,不可马虎随意,殿下可有称心之人?” 赵朔说出了几个人名,却又道:“这几人都还不错。只是张淮文儒,孙鸿飞鲁莽,而陈镶年迈体弱,恐怕都不是适合的人选。” 戚少麟便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殿下是希望我帮你跑这一趟?” 赵朔停下脚步,笑道:“此行凶险,且就快到除夕,我自然不愿意你独自一人在外过节。” 清幽的后花园里一时只听得见寥寥脚步声,戚少麟良久未接话。 圣上病重,赵朔手下可用之人不多,戚少麟若是一走的确更为捉襟见肘。他深思片刻道:“罢了,我重选一人。” “不必了。”戚少麟突然开口。他手心微微发汗,那颗沉闷已久的心仿佛在腔内逐渐腾热了起来。 他话带三分坚定道,“我去。” “你不必勉强,留在京城也好。” 戚少麟道:“此行正好查一查古禹与昭王间究竟是何联系,若是让旁人去,我反倒不放心。” 赵朔点头应下,“古禹乃偏远蛮夷之地,你多带几人,此行还有一事。” 他在戚少麟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戚少麟记下,而后问道:“什么时候出发?” “年底。”他说完顿了顿,继续道:“要去这一趟就过不了除夕,你记得提前给侯爷说一声。” 说完正事,赵朔忍不住问他:“秦玥你就当真不再找了?” 自惠城归来后,戚少麟便再没听过这个名字,院里与她有关的东西锁的锁,扔的扔,就连戚二傻他都逗得少了。他不置可否,远眺许久清池后,才道:“秦玥未必知道昭王要找的东西,何必浪费这个力。” 赵朔瞥了一眼他,“你先前找她是为了昭王?” 戚少麟嘲道:“不过是一时兴起,殿下还真当我对她上心了?” 赵朔诧异一阵,后意味深长道:“确是如此,子稀忠心赤胆,那等叛臣之女,自是放不上眼。” 他以前竟是没发觉,戚少麟还有嘴硬这一特点,都将自己折腾成这样了,还犟着不肯认。 戚少麟闻言脸沉了几分,不再说话。 回到侯府,戚少麟坐在书房案前,百无聊赖地翻看古禹细作招认的供词。 这页纸他已经翻来覆去看过无数遍,字词间找不出新的思绪。 他放下纸,神倦怠地仰身靠在椅背上,睁眼对着屋顶出神。 如果古禹与昭王易的真是秦常锋,那如何说得通他叛贼的身份?还是说古禹利用完了他,转而以他做筹码谋利? 数个念头络,绕得他头脑昏沉,不知不觉间闭上了眼。 梦境中,一张韶秀清丽的脸出现在他眼前,双眸含怨地看着他,语气笃定地说她父亲不是叛贼。 窗户被寒风吹得吱呀作响,他从睡梦中惊醒,缓步走到窗前,抬手推开木窗。 冬风侵肌,乘知院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雪。京城今年的第一场雪,就在这午夜时悄然落下。 一片雪花被风吹到他手背,片刻便消融。 古禹这时会不会也如此寒冷? *** 过了两,一份请柬便送到了萧洵府上,是萧毅邀他带上侍妾前去用膳。 自收到请柬后,秦玥便意心慌,渴盼和担忧错,一晚上都没睡好。早上起来后她眼底一片乌青,用了一层粉才遮住。 两人乘着马车到了毅王府。 萧毅二十七八的年纪,与萧洵除了三分长相,气质言行迥然不同。他一身黑裘,俨然能看出帝王气势,打量了秦玥几眼后,对萧洵道:“确是与你登对。” 王妃她救了儿子,拉着她嘘寒问暖,还让小琥亲自上前道谢。 闲谈片刻,萧洵便开口对兄长道:“大哥,我想去看看将军。” 他对秦常锋一直是此称呼,每次来府上都要去看一眼。 秦常锋在古禹也待不长了,萧毅颔首同意,照旧叮嘱了几句,唤来下属如鹰带他去。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