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洛嘉却回头淡淡看了他一眼:“谁说我不过?我出降那年,萧昀在府中替我办了生辰宴,可比你这碗面来得用心多了。” 贺云铮一愣,一时不知道该是什么心情,不算庆幸,反突然像打翻了一缸醋似的又酸又涩! 他已经知道,洛嘉为查明萧昀之死花费了多少代价,不论是她对对方的情谊还是对方给她的,都让生涩的少年觉得遥遥无望,难以匹及。 这比被她责骂,更让他闷涩难言! 他直白不会掩饰,直接叫洛嘉看到了他眼里的委屈和一抹晦涩拘束的难堪。 她慢转回头,修长的手指缓缓在筷箸上:“可也没说错,五岁之后,便就过过那一次了。” “为何?”贺云铮顿了顿,下意识被带过情绪,忍不住追问。 洛嘉目光落在那金黄的汤上,油珠像南洋进贡来的金珠,一点一点圆润温柔。 “五岁之后,我父亲战死,母亲带我改嫁进晋王府后,为了不显得备受娇宠,一切荣宠都能拒便拒了而已。” 并非不她,反而更是为了她好,不得不舍掉些出风头的场面,故而久之,连刘召都习惯地替她忽略了这个子。 贺云铮默然片刻,突然疑惑问道:“……那除了萧郡马,王爷也不给您过生辰么?” 筷箸轻轻夹起面,纠几道,酝酿出汤底。 “……不曾。” 秦恒对她,向来称不上温情。 初见时他不过八岁,已是京中小有名气的世子爷,从小便是说一不二的子。 若说他们的关系,更像是秦恒将她视作王府里的所有物,要将他的威仪凌驾于她身上,全然掌控。 可若说这掌控中是否带了些别的……洛嘉抿了抿,她不喜揣度,因为那样就仿佛将她置于一个任人摆布无法反抗的处境。 但贺云铮此刻问及晋王,她也能理解,或许是因为他记得重伤前拦车之事,醒后更被人提点,他还欠着晋王的一顿罚,若是能多知晓晋王的生平诸事,有机会也更好减轻责罚…… 就在洛嘉以为贺云铮还会继续好奇她与秦恒的关系时,贺云铮果断又期许地道: “那以后我给你过吧,等我好了,我给你补上一桌!” 滑溜的面条从筷尖掉下去,在汤碗中溅起一圈漾的小波纹。 洛嘉静默许久,才慢转过头: “贺云铮,你真是……这么久了都没一点儿长进。” 贺云铮这才反应,又窘又愕:“不好吃吗?” 洛嘉无语凝噎,瞥了眼那碗未吃完的汤面,随意嗯了声,叫他滚过来自己吃完吧。 贺云铮既委屈又失落,但心里又动着可以与她共用一副碗筷,整个人纠葛万分地过来埋头就溜起面来。 ……这不是,好吃的吗? 洛嘉着嘴角看了会儿,忽而轻声问道:“你生辰是何时?” 贺云铮嘴里还着面,被刘召提点过无数遍在郡主面前要注意仪态,飞快咽过后,迟疑了片刻:“我不知道。” 洛嘉还是没忍住微微眯起眼笑出声:“这也能不知道?” “不是……!以前都是惊蛰过的,但是自从知道阿娘或许不是我阿娘,我是她捡来的之后,我怀疑那天也不是我的生辰。”他声音弱下几分。 并非有意隐瞒。 洛嘉拧起眉:“你先前不是帮衬过贺刘氏吗,她没与你再多说说当年之事?你亲生母亲与你走失的阿娘是旧相识也说不定。” 贺云铮想起这茬,顿了顿,似乎是想维持个无所谓的笑容,但功力不到家,本难掩失望: “是问到了十多年前,有个叫锦娘的人与我阿娘是旧识,但是前些子我托刘管事帮问到,确有锦娘其人,但她差不多……在我出生前一年,就病逝了。” * 年关将至,可贺臻彦从未觉得有哪一年比今年难熬。 本以为能收获个在郡主身边当差的便宜儿子,谁曾料儿子没找着,一通闹腾,转头竟害得他家那不下蛋的母闹着与他和离了! 岂有此理! 虽说这些年全靠着那刘氏主持家用,不至于让贺家真的落魄下去,可她既作为女子,不能为家中延续香火,他不休弃她,只纳了一房妾室已是天大的恩赐,她却恩将仇报,在这种时候如此不给他脸! “呸!” 十多年过去,贺臻彦身上原本属于读书人的那股子清贵之气,已全然被市井蹉跎掉了。 他恨恨了把鼻头,深口气,努力了很久才把心中这股不忿给下去—— 闭上眼都能猜到,刘氏能得官府的首肯,必然是贺云铮那孽障从中使的手段,否则哪有这么巧的事,他刚出现,他家大娘子就要和离了!? 可也正是因此,他思前想后,还是觉得与贺云铮闹僵太不明智。 对方都能替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娘子周转和离,真能做到把十多年一起长大的妹妹到他手中不闻不问? 对方明显就是在试探他! 他既然是瑛瑛的父亲,其实只要稍稍伏个低,作出一派对瑛瑛好的模样,那贺瑛瑛留下又何妨?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