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叹了一阵子,摇摇头重新闭上眼:“罢了,若非着他娶了赵琦,难保他不会……” 后面的话,瑾嬷嬷更是不敢听了,幸而太后也觉得十分晦气,没再将话说完,转头又暗暗低骂两声: “要不说当年就将那祸害送去和亲才好!当年大理国的小王子多喜她,真要去了,也就没后面这些破事儿了!” 瑾嬷嬷连忙轻哄着按了按她的额角:“太后息怒,免得扰了自己的身子,晋王爷还有长公主都还得仰仗您照拂呢。” 不提还好,提了太后突然更有些不悦,径直挥开瑾嬷嬷的手: “昭明这两都没进来?端午之后让她叫相思多去接触接触郑家二郎,她怎竟连个消息都没有!” 瑾嬷嬷哎哟着安抚:“相思娘子还是个孩子呢!” “她都已过及笄了,洛嘉在这岁数也相看好婆家了,”太后脸不认同, “如今这么防着洛嘉与雪澄那孩子,不也是不愿恼郑家太多次,给相思铺路么!她倒好,自己一点儿都不争气!” 说到这儿,瑾嬷嬷噗嗤笑了声:“您可别说相思娘子不争气了,老奴今下午刚听到个有趣的,说给您听听?” 太后抬眉。 “说来也是好笑,今一早郑二郎也不知怎的,大清早就喝了个醉醺醺,到中午的时候去了家绣坊铺子,好似要找人传话之类的。” “郑二郎去绣坊那种地方传什么话?”太后不轻不重哼了声。 “您就别管他那些家伙事了,总归啊,郑二郎与绣坊里的一个小娘子说话时,好巧不巧,被相思娘子瞧见了!” 李相思在小事上还能装模作样忍一忍,贸然撞见这场面,却当即红了眼,叫丫鬟去马车里把郑叔蘅曾送过她的礼物拿出来,当着街人的面扔在了地上。 太后不地皱了皱眉,只觉得此举太过冒失。 然而瑾嬷嬷却真心实意地笑叹:“可郑二郎当真是喜相思娘子啊,都被这般下脸子了,反应过来还是立马撵着马车追过去。” 如此,太后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些。 “您看,这小郎君小娘子互相有情意,等到合适的机会,两家总能成事,您就稍微放松些,让他们处着便是。” 轻哄伴着灯悠悠,殿中一路灯火通明到京中万家。 赵琦也终于离开了曦照阁。 刘召松了口气,一边叫小丫鬟们传膳,一边轻迈上阁楼,声音酸涩地同郡主说道,您大病刚愈,怎就不多休息休息呢? 洛嘉依旧坐在榻上,闻言笑摇摇头:“难得嫂嫂心平气和的来见我,不多与她说些话,怎能让她后多照拂我?” 刘召一时没把握,郡主是在故意向王妃示弱,还是当真因着近来事多,心思黯淡了。 洛嘉又开口,声音轻轻软软,却让人十分意外:“下午倒座房里闹事的奴仆们,也都放了身契遣出府吧——对了,还有那个叫阿顺的,妥善处置好。” “郡主!?” 刘召扭回头诧异无比,甚至带了些茫然与惶恐,她这是……突然什么都不争了吗? 洛嘉点点头:“你在楼下暗摇风铃,提醒我嫂嫂到了,应当也与她一起听到云铮说的那些话了。” “可那不过是……” 他以为那不过是郡主神志不清,才随口应下的请求。 此刻再看,洛嘉虽然神柔和平静,但并不似不清醒的样子。 “我既答应他了,也不好反悔的。”她浓密的睫羽低垂,眼中影影绰绰似乎还氲着淡淡笑意。 迟疑许久,刘召终还是点点头,复杂道:“也好,也好。” 只要郡主自己不在意,不求赶尽杀绝,他乐得她能放下这些,做一个安宁平和的娘子。 这么看来,贺云铮竟能起到这么大的作用来影响到郡主,刘召一时不知是该欣还是复杂! “您且安心,这些事老奴今晚便能好,后再招些新人进来,恰好晋王爷不在京中,王妃也体恤您,想必也不会多掺手脚,老奴定把新人们调教得妥妥帖帖……” 刘召当真一度觉得后这般过下去倒也不是不行。 然而洛嘉却轻声打断了他:“刘叔,错了。” 刘召一愣。 “我随口说两句旁的,你不要真当我转了,”洛嘉笑起来, “趁这次答应云铮的请求,正好可以将院内该换的人都换一遍——我不要妥妥帖帖的奴才,我要最凶最恶的狗。” 她抬起眼眸,一双凤目光烈烈! 这时刘召才恍觉郡主本没有服软的意思——哪怕此前些许脆弱良善,也只是用来蒙蔽王妃和旁人的伪装! 她乌发如瀑,衬着苍白的面庞更如玉如雪,如魅穿横,清声笃定: “云铮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幕后之人草菅人命,不论是普通人还是我都被玩于股掌中,因为我其实和那些人一样,就是一无所有。” “我受制于兄长,受制于郑家、太后,还有顶上的那位天子,甚至连我的郡马死了都不能追究底查明真相。” “这样的子我过够了,”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