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和上次一样,再赏个留宿? 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贺云铮猛口气,呛得弯咳出了声,内心的惊悚大过一切。 郡主的事儿,哪轮得到自己一个马奴去猜测! 贺云铮懊恼地仰起脖子,靠在挨着榻的墙壁上,告诫自己不要忘了本分,不要因为郡主稍稍对自己和善点儿,就模糊了与她该有的界限与分寸! 他不喜这种自己控制不住的得寸进尺,更觉得原本他那么不屈不挠,口口声声要在郡主面前表现得刚正不阿,暗地里却滋生这些莫名的想法…… 很卑鄙。 而洛嘉远在曦照阁里,尚不清楚少年在雷雨声中纠结了什么,只从匆匆赶回来的刘召口中得知贺云铮醒了。 洛嘉顿了顿,手头的棋子在空气中停了一小会会,抬头淡声问道:“人没烧傻吧?” 毕竟听闻烧了三天,坊间多少传闻,八尺的壮汉都不住,别说他那白斩似的小身板。 刘召下意识笑着回:“未曾,只是醒过来的时候还有点虚弱乏力,不过杜太医说这也正常,后面慢慢调理就好。” 洛嘉又问了几句,他都回答完了,才惊觉今郡主居然没绷着脸一言不发,而是在隐隐雷声中同他来回问了几句,全是关于贺云铮的事! 刘召神一时复杂至极,不知该是欣还无奈。 待刘召从洛嘉手中接过另一半棋罐,与她对弈后,更是惊觉,今的郡主不再同往一样杀伐凌厉。 阁楼外雷声震天,院里的假山山石都被震得轰隆晃动。 洛嘉两三年来头一次,在这样的天气里收敛了锋芒,给自己和对手的棋路都留了一尾余地…… 不,不仅仅如此! 刘召想起,曦照阁的丫鬟同自己说过,上次雷雨天,自己去府外头找那个送画的举人时,郡主同贺云铮说话,情绪也平静温和,甚至还时不时发笑,宽宥地同与对方下了一局五子棋! 他暗暗锁紧了眉头,这……郡主的情况有所转变自然极好—— 可怎也不挑个好点的对象,而是那个连成语都说不好的小马奴呢,哎。 真是一刻也等不下去了,只想快些给贺云铮找个先生,先从千字文学起! 贺云铮还不知道自己在刘管事心中的重要程度,突然被拉升了好几个层级,先前那段难以言表的情绪蹚过去后,屋里囫囵来了几波人,都是平在别院里相处得还可以的,风风火火闹得贺云铮哭笑不得。 他话不多,每到个地方最初都很难上朋友,可他情耿直,相处久了自然而然也能有所收获。 但贺云铮还没来及庆幸命运待他尚可,外头蓦然传来阵匆忙的脚步声。 他若有所,觉得这次的人不是来探病的。 对方猛推开门,贺云铮认出对方,是一同在马厩里当过差的人。 对方浑身透,狈迫切地冲他喊道:“你还躺着!快,快去马厩!你妹妹出事儿了!” 第17章 取舍 天空划过一道惊雷,贺云铮猛得一顿! 是……他昏了头,清明前陪郡主出行,托人给瑛瑛递口信,说第二天再出府去看她。 可他也没料到自己回来就病倒了,没能知会一声,任凭过去了这么些天,竟叫瑛瑛担心地来寻他! 其实原本外人想进府寻亲,只要同府中各处有识的人,说两句话进也能进。 又非特殊时刻,主子们通畅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管得了那么多人呢? 偏偏瑛瑛运气不好,她唯一认得的便是当时收贺云铮进府的管事陆通。 见陆通不算容易,瑛瑛忙活很久才攒了点银钱,托人递给他说明来意。 她其实没报太大希望,只想着,如果兄长在府里真出什么事儿了,也盼陆通能看在她递了银子的份上,对兄长手下留情。 因为她能力实在有限,砸进去的琐碎银钱,也像砸进海里的碎石子儿,果不其然,银钱送进去两天没见消息。 可直到今上午,陆通突然派人来告知,同意带她进王府。 她喜出望外,忙不迭回去收拾,带了一篮子零食点心,还有她给兄长好的新衣裳兴冲冲进了府。 不料进去后,她一路胆小甚微跟着领路的,没见着贺云铮,却被带到马厩,瞧见几个神不善的男子…… 雷声震响,盖过了少女的尖叫声。 贺云铮脚步还有些绵软虚浮,冲出屋后,不是没想先去找刘管事知会求救,可其他下人却告诉他刘管事正在曦照阁陪郡主下棋,不得空出来听他禀报。 郡主……提起这个称谓,贺云铮的心脏宛如被一把攥起、刁钻却悉心地拿捏住,让他战栗惊恐,也让他难以忘怀曾被那只柔软细腻的手照拂。 不管他此刻的脑子还转不转得动,他都觉得不该、不配找郡主吐这件事,甚至央求她的帮助。 “快点啊你,再磨蹭也不怕你妹妹真出事儿!” 贺云铮额角的青筋猛然凸起,被最可怕的可能刺到,一一地宛如撕拽。 过了几个眨眼,他终于像下定什么决心,咬紧牙转身冲出院子,冲进瓢泼般的雨幕里。 赶到的时候,瑛瑛就缩在屋子的墙角。 平里见了虫子都会害怕的小姑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衣服大部分还完好,可细心看去,袖口已经被扯得有些变形,襟口也比平常略微松垮些。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