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是,钥匙扣上挂了一个四五厘米的熊猫。 还没看清,钥匙被一只苍白的手抓走抱进怀里。 沈长秋抬起头,一个清瘦苍白的女孩,紧闭双,正防备警觉地看着他。 十八岁,四川人,父母都在牢里。 沈长秋喃喃问:“你住隔壁?” 这个女孩神情立马不对,抢过沈长秋手里的纸钱,也不捡剩下的蜡烛,从沈长秋身侧掠过。 沈长秋还想问什么,曲江婷嚎啕大哭中,沈富荣哽咽的喊声再度传来: “沈长秋,你别走!有什么我们坐下来好好说,现在还是元宵节你能去哪?我们不要你捐肾,你先回来吃饭好不好,是我们错了!” 沈富荣边走边喊,那女孩的背影没有停顿,低着头快速避开沈富荣。 “你别过来!”沈长秋起身指着沈富荣,“不然我回去就会告你们遗弃罪!最后你们会坐牢,你的儿子也没有人照顾了!” 说完,他像一只伏地飞行的游隼,几步跃下楼,狂奔逃离一层层包围他的老楼。 此刻这座小城里,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鞭炮声,马路上行驶的车也没有几辆。 沈长秋不敢停下来,暴走式的沿着马路左转右转,终于,一条大路上,他拦到一辆出租车。 “去哪啊?”出租车司机懒散转头问。 “回家。”沈长秋坐稳恍惚说。 司机回头打量头大汗的他,表情不地问:“我怎么知道你家哪啊?” 沈长秋看着司机师傅,觉得面前这个人是如此的真实,甚至是和蔼可亲。 “昆明。”他笑着,出洁白的牙。 “哟,这么远,我回来还要空跑,”师傅扭回头,靠在烂了皮的座椅上,随口说:“不打表五百。” “好。”沈长秋脸上还是挂着微笑。 “啊?你说的啊。”司机转头看他,或许觉得点头的沈长秋像个傻子,再度打量几眼,车门一锁,发动车辆。 街边依旧热闹,一盘新的鞭炮骨碌碌滚出长长的线,火光一闪,沈长秋鼓膜像是被锣鼓震响。 噼啪声中烟雾四起,白蓝的出租车冲开障,在背后天空中一个个升腾的烟花祝贺下,离开了这座小城。 安宁市和他想回的家恰好隔着滇池,走了一阵高速,车驶下滇池水底的草海隧道。 顶灯刷刷闪过,让这个隧道像是时空虫,沈长秋想起什么探头说:“师傅,我们走环湖东路吧。” 过了罗衙收费站,沈长秋如愿到了环湖东路。 这是他去年十二月考试前,严宁骑摩托车带他考前旅游,从南向北,也是那天他们回家的路。 他把车窗降下,手探了出去,室外只有十度的风,冷飕飕从他的衣领灌了进去。 回家的风,似乎是相同的。 付好钱下车,司机立马把车窗关上,沈长秋冷得和傻子一样,瑟瑟发抖在九号楼的单元门前罚站。 他的钥匙,那天在公安局,还给她了。 他等了二十分钟,这座高档又偏远的小区,再加上这个时间点,并没有能为他打开单元门的归路人。 而且,就算有,每个门钥匙只能开自己楼层。 沈长秋想了想,他从楼侧的地下车库入口下去,绕到电梯对面的步行楼道,开始进行高达21层的“攀爬”。 这对以往的他完全不是什么难题,但现在旧伤未愈,一开始,他一口气先上了十层,再接下来,每上一步,都觉得喉间发,廓发痛。 他扶着墙咳嗽,休息了五分钟,又连续爬了四层。 再接着,爬了两层,他不得不停下来坐在地上口气,休息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最后,他带着猛烈的息,用力推开了21层那扇厚重的灰白防火门。 胜利就在面前,沈长秋喉间充了铁锈味,他踉跄走到门口蹲下,掀开了那张深地毯。 那把钥匙果然还在。 这是他之前怕自己在民宿有事,担心严宁回家没带钥匙备用的。 沈长秋开了门,他知道这里一定没有人,这里和前两天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沈长秋没有开灯,万一有什么人盯着,很可能又会发生一些令人无法接受的后果,他穿着鞋小心翼翼走了进去,地面上的细微玻璃渣,让他的脚步声沙沙。 自己那间房所有的痕迹都没有了,他走近严宁的房间,打开了没有窗户的衣帽间。 灯移开,一阵久违的放松充盈在心头。 同时,他不由地笑出了声。 那两个送给严宁的玩偶,小白兔和黑猫,它们很乖巧地坐在角落,互相依偎,并不像是随意摆放的。 沈长秋靠近了一步,脸却突然变了,地上有一些换下来的衣服,是她十四号那天穿过的。 沈长秋弯一看,衣服上布了凝固成痂的褐血迹,他顺势坐在地板上,抖落起一条浅灰的子,腿上还有几道锐利的破口。 沈长秋指尖怔怔摸过边缘,心头生出了气,他气她,也气自己,沈长秋想起那天苏醒时,她在电话里的淡然笑声。 沈长秋拿过那只黑猫,将它软软的脸蛋捏变形。 “你怎么这样啊。”他戳着小猫的额头埋怨道,又拿起那个白兔,对小猫说:“你这样,它会生气的,小心它不理你了。”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