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严寒依旧是那张冷凝的脸,目视前方,不看她,只冷声说:“好好坐着,别打扰我开车,回到公寓你自然就知道了。” 安可儿哪里坐得住,一想到她可能真的出了事,她就火急火燎,可再急也没用,总得赶回去,她又不可能从车里飞出去。 一路焦躁着,想张嘴问邹严寒,她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可一触上男人冷冽的侧脸,她又不敢问。 等车子开进公寓,刚停稳,安可儿就迫不及待地打开车门,跳下去。 邹严寒沉着一张脸看她急急地打开车门,右手都不小心撞到车门了,她都没觉似的。 邹严寒解开安全带,大力推开门,下来,看着她一步三跑,冲进电梯,拼命地按着键盘。 邹严寒跟在她后面,一句话也不说,只眼睛盯在她担忧的脸上,怜惜又心疼。 等电梯门打开,安可儿冲进去,邹严寒也跟着进去。 出了电梯,走到门前,邹严寒按了指纹开了锁。 门刚打开,安可儿就听到了屋内周阿姨的哭声,安可儿的心咯噔一声,鞋子都来不及换,冲进了客厅。 邹严寒也没换鞋子,直接走了进去。 蒋深和周阿姨都在客厅里,蒋深站在落地窗处,周阿姨坐在地上大哭,嘴里一个劲地说着:“我不知道老太太怎么会服安眠药自杀,我真的不知道呀!那安眠药也不是我给她买的!她什么时候买的安眠药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在吃完饭后给她倒了一杯水,她自己端着进了屋,也不让我陪,说要自己睡一会儿!” 周阿姨是真的冤枉! 这几天老太太正常的很,跟她聊天,有说有笑,谁会想到这样的一个老太太居然突然就死了! 一听到门口有声音,一见邹严寒和安可儿走了进来,蒋深看了过去,周阿姨也看了过去。 一见这二人进来了,她立马从地上爬起来,冲过去,扯住安可儿的腿,拼命地说:“这事儿真的跟我没关!我真的不知道老太太怎么会想不开!” 安可儿脸上的血一下子褪尽,浑身血跟着凝固,她喃喃地道:“不,不,不,不可能,我不会死的!你不要胡说!” 她伸手就去扯她,情绪愤怒,眼睛大睁,也顾不得右手是不是还在伤着。 邹严寒拦住她的手,不让她伤着了自己,用力搂紧她,低声说:“先去看一看。” 他强行把她抱进安的卧室,后头的蒋深也跟着进来,周阿姨还在外面嚎啕大哭,她可真是冤呀!这伺候人,把人伺候死了,就算跟她没关系,就算主人家不找她的麻烦,她以后也没办法靠这个工作挣钱了呀!谁家还会敢用她呢!! 安可儿被邹严寒抱进去,直接走到大边上,这才松开她。 邹严寒也是刚回来,不知道屋内的情形,往上看,只看到安一脸慈祥地躺在那里,不像死了,倒像是睡着了,隐约还能看到她脸上皱纹间的轻松和安宁。 邹严寒蹙眉,弯在安的鼻息间探了探,没气息。 再摸摸她在外面的手,一片冰凉。 邹严寒脸骤冷,拿起手机就给盛文林打电话,让他派几个专业的内科医生过来,盛文林接到邹严寒的电话,知道了这边的情况,片刻不耽搁,亲自带着几个医生过来了,还有紧急救护车。 在医生和紧急救护车来的功夫,安可儿跪趴在安的前,也探了探安的气息,摸了摸安的手,然后就嚎啕大哭起来。 邹严寒弯抱起她,让她在他怀里哭。 安可儿哭的撕心裂肺,眼泪鼻涕横,哽咽着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邹严寒拧眉冲蒋深说:“把周阿姨带进来。” 蒋深出去,将周阿姨带进来。 周阿姨也是哭,一个劲地说她真不知道老太太怎么就自杀了。她把今天从早上到晚上所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讲了。关于安的事情,一个不落,一件不落。 早上安起,吃了饭,周阿姨陪她到楼下走了走,这几天都是这样,大约要散步两个多小时,然后再回去,等回去了,周阿姨给安按按,让安歇歇,她再去准备午饭。 吃完午饭,安也会坐一会儿,消消食。 安有睡午觉的习惯,周阿姨要陪她,自然也养成了这个习惯。 周阿姨为了照顾周到,每天中午都陪安睡,今天中午也要陪安,但安不让。 安说最近热了,她也不开空调,不让周阿姨去她房间挤着。 周阿姨也不疑有他,安有时候也古怪,周阿姨只是一个保姆,这主人家说什么她自然就做什么。 安不让她陪,她就不陪了。 安要了一杯水,周阿姨也给她倒了。 安拿着这杯水进了屋,就没再出来。 周阿姨睡了一觉起来,去敲了敲门,发现安还在睡。 她也没多想,她出去买晚上的菜。 买完菜回来,安还没醒,她进屋瞧了瞧。 见安还躺着,她又回厨房去准备菜,然后又准备做晚饭。 做好晚饭,安还没起,周阿姨就不依她了,开了门去喊她。 喊不醒,她就去推了推她,结果,这一推就推出问题了。 周阿姨发现安的手有些冰冷,她先是愣了一下,想着是不是放在外面放了太久? 她拿被子帮她捂,可捂着捂着就不对劲了。 她觉得此刻躺在上的人好像没了气息。 她当时就吓的大脑一片空白,坐在那里瞪大着眸子,下一秒她就伸手,去探了探安的鼻息,没有呼。 她吓的魂飞魄散,尖叫一声,扔开手里正捂着的手就飞快地往门口跑。 跑到了门口,心扑腾扑腾的急跳。 她又扭回头,看了一眼上的安,然后惨白着脸跑出了卧室。 她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息了半天,抬头看到餐桌上摆的晚饭,她眼皮跳个不停,她几乎想都没想,抓起包就赶紧出了门。 在楼下转了好几圈,背后出了好几层冷汗,最后她打车回了家。 可回去了依旧没办法安生。 孩子们都问她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说她这段时间不是要住在主人家的吗,问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当时心慌的厉害,也忘记了跟孩子们商量一下这事要怎么办。 她只好随便扯了个慌,说回来拿几件衣服,然后就进卧室,匆匆收了几件衣服,又出来。 在外面逗留了很久,她觉得这样不是办法。 她又没杀人,她跑什么跑呢! 于是她又回去。 这么一折腾,等再回到公寓,已经天黑了。 餐桌上的菜也冷掉了。 她其实很饿,可现在没心情吃饭,她哪里吃得下呀! 正纠结着要不要给邹先生打个电话,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她还以为是邹先生回来了,却不想,进来的是蒋先生。 蒋先生一来,她就有主心骨了,赶紧把这事儿告诉给他。 后来的事情邹严寒就知道了,周阿姨也不必说了,周阿姨红着眼睛急着道:“我真的不知道老太太……” 话没说完,邹严寒打断她,指了指摆放在安头柜上的安眠药:“这药谁给她买的?” 周阿姨摇头:“我不知道,不是我!” 邹严寒冷寒着眼睛看着她:“你确定不是你买的?” 周阿姨说:“不是!” 邹严寒又望向蒋深,蒋深说:“我怎么可能会给老买安眠药呢,不说安眠药了,糖果我都不可能给她买。” 邹严寒问安可儿:“你给你买的安眠药?” 安可儿还在哭,左手纤细的五指紧抓着他的衬衣领口,右手被他紧紧固定着,不能动,她哭着说:“我没有,我给我买安眠药做什么,我怎么可能会给她买这种药呢!” 邹严寒自然也不会给安买这种药。 那么,是安自己买的? 邹严寒问安可儿:“要调查吗?” 安可儿点头:“要的!” 邹严寒抬眸:“蒋深。” 蒋深说:“我知道。” 蒋深出去,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在盛文林带着救护士赶到后,本地的警l方也派了人来,闹的整个小区都知道这里发生了命案,好多人都出来,在楼下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安被送往医院,送入紧急救护室,洗了胃,但也来不及了,本来安就年龄大了,又因为耽误了太久,已经抢救不过来了。 事后经警l方调查,那安眠药确实是安自己买的,却又不是她亲手买的,她是通过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的手买的,那孩子无知,并不知道这种药会对一个老人造成什么样的伤害,安也是用半哄半骗半贿赂的手段让那孩子帮她买的药,药是安自己喝的,确定是自杀,跟他人无关,但虽说只是十几岁的孩子,却因为老人的哄骗和贿赂就给老人买安眠药,这个孩子还是被严重警告了一番,又因周阿姨拖延汇报死者的死亡时间,也拘留了三天。 安去世后,安可儿伤心绝地收拾着安的衣物,在头柜里,发现了一封信。 封上写的很清楚,是给安可儿的。 安可儿拿着那封信,颤抖着打开,取出里面的信。 邹严寒担忧地看着她,却并不上前,只是陪在她身边,见她展开信。 信的内容很短,也不知道安是怎么写出来的,她明明眼瞎了,看不见,却能写出一手工整的钢笔字。 信中写:“安安,先走了,你不要伤心,也不要难过,走的很圆,有时候人活着是煎熬,死了才是解。觉得解了,以前在人世挣扎,是因为心愿未了,如今,我心愿已了,已没有活下去的意志了,原想陪你一路走下去,可这副身子,除了给你麻烦,并不能帮助你,不想拖累你,你原谅的不辞而别,好好活下去。勿念,勿伤,勿悲。” 安可儿看完,眼泪又了下来。 邹严寒抿看着她的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哭声痛苦而绝望,最后一个气没上来,直接哭昏在了他的怀里。 邹严寒抱紧她,低头吻干她的眼泪,用着她听不见的声音说:“你还有我。” 第194章 识趣 邹严寒将安可儿抱起来,回到自己的主卧室,将她放在自己的上,他去洗手间取了一条干净的巾,用温水打,了,拧了拧,过来给安可儿擦脸。 正擦着,卧室门被敲响,蒋深在外面喊一声:“少爷。” 邹严寒的动作不停,眼神落在安可儿虽闭着却依旧显得红肿的眼睛上面,沉着声音问:“什么事儿?” 蒋深隔着门说:“安的后事要怎么安排?”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