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傅临江回答得心安理得。 “该不会是许曼言拿过来的吧!” 陆冕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傅临江没回答,看样子是默认。 看来比自己以为的栽得还要彻底! 在心里默默为好友点了柱香,陆冕甚至觉得傅临江可怜,一盒许曼言拿来的点心都宝贝成这样子,可人家许曼言呢,对他的生死都好像冷漠视之。不怎么冒的样子。 为了让傅临江认清现实,他把那天在医院探病遇见许曼言,两人的谈说了出来。 傅临江的反应出乎陆冕意料。 他听到过程后,勾了勾手指,反而捏起块点心,直觉进了陆冕嘴里。 堵住了滔滔不绝,要他早点想开的嘴。 猝不及防,浓郁的味觉在舌尖上漫开,陆冕仔细品尝了下,发现点心的味道还分了层次,坚果的脆香,水果的甜香,黄油的香混合在一起,奇异的和谐。 有点受宠若惊,不知道傅临江的态度为什么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怪好吃的,怎么突然愿意给了?” 傅临江勾勾嘴角:“奖励你的。会说话的话,下次可以多说点。” 他算是知道,在西米的问题上,为什么许曼言会突然间改变了态度。 这算不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第八十七章 清晨。 光染黄了半个园子, 穿透茂密的树叶投下碎金。白的茉莉清香扑鼻,月季花瓣带着浇灌器定时洒落下的晶莹水珠,在光中闪闪发亮, 像是一颗颗钻石,也像是滴滴泪珠。 一切与往没什么不同,但地平线上隐约可见的乌云, 又好像正在酝酿一场暴风雨。 平昏昏沉沉睡到下午才会醒来的傅老太太, 在虫鸣鸟叫声中悠悠然转醒, 长舒了口气,对着天花板喊了声青姨的名字。 声音罕有的有力。 青姨惊诧她醒得如此之早, 忙张罗着起身,想去喊人给端碗汤过来补充营养。 傅老太太摆手阻止:“先不用,反正端来了也吃不下。你去知会一声, 让大家今天都回老宅来, 聚一聚。” 听得青姨一愣。 就算大家都过来了,老太太的气神撑得住吗,会不会等人来了,又睡着了…… 傅老太太面慈祥而平和:“最后一面,总要见的。趁着我神好, 快点去通知。” “老太太!”青姨心神大。 尽管心理上已作了准备,青姨情上仍不愿意接受现实, 语带哽咽:“您老人家福寿绵长, 不要多想, 身体上有什么不舒服的告诉我, 我这就去喊人做准备, 咱们马上去医院。” “大家都知道有这么一天, 人力有时穷, 不用折腾了。” 傅老太太豁达地笑了笑:“我刚刚做了个梦,梦见好多已经离开的老朋友。老头子,儿子,都在那边等着我呢。我跟他们说,我先回去道个别,等道完了,我再去和他们团聚。” 老太太是真正的视死如归了,此时神状态好,不过是油尽灯枯前,最后的回光返照。 “我马上去。” 青姨背过身,悄悄抹干眼泪,连忙步履匆匆,出门去找管事的人。 ……… 傅临江第一时间接到老宅电话。 他受伤的事情,未免多生波澜,大家心照不宣的都选择瞒着傅老太太。 她老人家每天清醒的时辰不多,知道他公务繁忙,所以最近醒来时,对于孙子没有守在病前,不像往常隔一两天就过来,并没觉出什么异样,只当是在自己睡觉的时候来过。 傅临江临上车前想了想,犹豫再三,终究还是给许曼言打了电话,才驱车前往老宅。 知道状况的许曼言,静着脸默了几秒。 然后简单说了声:“知道了。” 挂断了电话。 到底是什么态度,不知道。 出乎傅临江的意料,在他到傅宅一个小时后,就有人进到傅老太太房间,低声音来告诉他,许曼言带着西米过来了,正站在会客厅里。 算算时间,她几乎是在放下电话后,立马就去了幼儿园,将西米一并接了过来。 “傅先生,许小姐现在上门来看望老太太,该怎么接待?” 许曼言前些子也带着西米来看过傅老太太,那时畅行无阻,可此一时彼一时,傅老太太正陷入弥留状态,在简单的和几位亲人谈后昏不醒,多少双傅家人的眼睛盯着等着,外人实在没有什么资格走进这间屋子。 除非傅临江开口。 “请她过来。 傅临江略一点头,淡声吩咐。 比起表面的波澜不惊,傅临江内心触动并不少。 在他心底里,既期盼许曼言能念着往和傅老太太之间的情分,带西米来见最后一面,又担心着,两人如今是离婚状态,众目睽睽之下,她来了也许会引来许多非议和无端揣测。 所以他并没有提任何要求,只是告诉她这个消息,让她对老太太将要离开人世的事情,做好心理准备。 没想到她不但来了,还来得这般快。 傅老太太虽陷入弥留状态,却始终留着一口气,好似有什么心愿未完成。屋子里的人轮和她说话,老太太没有半点反应。 自动忽略掉屋子里其他各人异样神,许曼言跟傅临江肩并肩站到前。西米扒拉着沿,声气地喊了声:“太。” 她虽然年纪小,隐隐约约也能觉出周遭气氛的诡异。课还没有上完,妈妈突然将她从幼儿园接走,还郑重其事地告诉她,待会一定不能调皮。 她不像大人有那么多顾忌,看见想亲近的人便上来亲近,乎乎的小手,握上傅老太太干枯的右手,给她手心放了颗塑料质地的宝石花。 是她从手工课上偷偷留下来的。 傅老太太将一匣子的珠宝送给西米当玩具,西米也想送宝石给她。在西米的眼里,价值不菲的珠宝上镶嵌的石头,和闪闪发亮的塑料宝石并无什么不同。 “太,西米挑了颗最好看的宝石送给你。它是大红的,像花朵一样的形状。” 知道傅老太太眼睛不好,她特地还形容了下。 听到西米的话,傅老太太的眼皮子微微颤动,居然慢慢收紧了右手,将手握成拳头,包裹住了宝石。 这一幕,让屋内人看了无不动容。 知道西米是许曼言生的,却不知道傅临江是生父的人,心里颇不是滋味。 老太太陷入昏,谁说话都没有反应,为什么对许曼言孩子的举动突然有了反应,难道真的偏心至此,连她和外人生的孩子都看得格外重。 不知道西米是许曼言孩子的人,视线在三人身上转来转去,默默打量猜测三人关系到底为何,已经盘算到会否多一个人来分遗产的层面上。 “老太太去世了。” 医生查看后宣布。 屋内迸发出此起彼伏、呜呜咽咽的啜泣声。 抑的气氛,实在不适合小孩子呆,傅临江担心西米被吓住,将母女俩送到上次许曼言落水后换衣服的房间。 他面冷峻如常,只有因为失血还未恢复颜的苍白嘴角,了此时的虚弱。 声音沉稳而温和。 “这边很多事情需要我出面处理,我得马上过去。你和西米先在这间房里休息,若是想走,给我发个消息就好,有什么需要也可以直接打我电话。” 老太太丧事的程,相关物品的采买,早就做好了准备,作为长孙和傅氏集团董事长的傅临江,无疑要守在即将搭建起的灵堂里,接待往来吊唁的宾客。 哪怕没有宾客,有些法事,要在半夜三更的时候做,他基本上没有觉可以睡的。 许曼言垂眸,那抹苍白让她心脏有些发紧,然后是空落。 那么好的一个人,前些子还能有说有笑的人,就这么没了。 如果连她都觉得难过,那么从小在身边长大的傅临江,哪怕再坚强,再理智,应该也会很难过吧…… “妈妈,太她怎么了?” 西米觉着大家都怪怪的,摇着许曼言的手,懵懵懂懂问。 退眼角的酸涩,许曼言从纷的思绪中拔出,拉着西米坐下,轻声答了句:“太去世了。” “去世了?” 西米重复着许曼言的话,仰着小脑袋:“是像miky那样吗?” miky是许曼言母亲养的一条小鹿犬,去年因为急病去世。在它被埋入杉树下之前,许曼言带了西米和它作了最后的告别,尝试着给西米解释什么叫做死亡,算是给西米上了一节有关于死亡教育的课。 西米的眼泪珠子瞬间迸了出来。 “那我以后是不是再也看不到太了?” “是的。” “也没有办法和她聊天,送她礼物?” “西米今天送的礼物就很好,太应该很喜。” “可是,我还没有告诉她我喜她。” “她心里知道的,她也喜你。” 看着西米的泪眼,许曼言认真地说。 傅老太太那样的人,就不屑于虚情假意,她不会用手段去取悦不喜的人,借此达到自己的目的。 因此许曼言在收下她给西米的礼物时,才没有顾虑,纯粹当成长辈对晚辈的关,不掺杂其它盘算。 所以说起来…… 傅临江的格,不像爷爷,不像爸爸妈妈,其实是随了傅老太太。 看似清冷疏离,实则赤诚端正。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