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剑不过片刻,她又进入血楼,站在剑上,看向浮白。这次浮白仿若没看见她,双眼茫的看着虚空。楼梯间生长着的金丝罗似乎察觉到什么,细茎开始缓慢向着岐空的方向生长。 岐空皱着眉头看过去:“你们现在能看破幻阵?”并起双手,对第一次来时已经布下的幻阵又加了一道封印。那些金丝罗陡然失去目标,安静了下来。 浮白的眼睛已经恢复如常,只是瞳孔仍旧是浓郁的红,整个人像是被斩断线的木偶,呆呆的站在那里,没有丝毫动作。 岐空盯着那张悉又陌生的脸,纵身一跃,站在他面前:“浮白?”她试着喊了一声,隔了十年再次当面叫他的名字,声音在空气中传播的有些失真。 意料之中,但还是让人惆怅,他没有任何反应。 岐空又向他走近两步,离的一近,立刻发觉他周围两股截然不同的气息——一股是微弱但又纯净的仙气,一股是她最悉的妖仙草的气息。她心里一惊,立刻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分了一缕妖气进入他的血脉,刹那之间,那缕妖气便被他的身体收。岐空脸大惊,立刻后退几步,仙身如何能收妖气?难道他想将妖仙内丹与自身仙体融合? 岐空擦了擦眼睛,抬头看着他,又走近几步,用手摸了摸他的脸颊:“现在这样子还乖的,不占便宜白不占!” 那张脸似乎扭曲了一下,有黑气在逸散。 岐空只仿若没看见,从眼睛开始,手掌一点点向下,待快移动到嘴时,一道白光瞬间在她手掌上闪过,在看时那手掌中心已多了一道长长的血。她停下手,右手从包裹里极快的拿出一个小瓷碗,将左手捏紧,垂在小瓷碗上方,血顺着手掌纹路一点点滴进瓷碗。她皱了皱眉头,这一滴一滴的太慢了,索用孤光又重重划了几道,血的速才快了些。没多久那小瓷碗已经快了。岐空扫了眼金丝罗,它们这次倒是安静,丝毫不受血气的影响。浮白闻到了血气,开始动,不像之前那么安静。岐空加重了他身上的束缚,将瓷碗递到他嘴角,不用她喂,浮白已经很自觉的将那还冒着热气的鲜血喝了下去。 妖仙草之血,解百毒,除咒术。 岐空看着干干净净的碗底心里忍不住吐槽,喝我的血还真不客气啊!不过这一碗大补血下去,浮白的脸倒是好了些,不再是那么死气沉沉的了。原本呆愣的表情也变成了重伤之后的苍白,闭着眼睛躺在她怀里,岐空反应过来时忍不住自嘲:倒还是体会了一把霸道总裁的觉。 召出孤光,她怀抱浮白飞出血楼。赵苑说的没错,万血楼确实可以保浮白暂时不死,可是此楼气太重,呆的久了便会人心智。若是浮白还清醒着,看自己以这种方式续命,只会恨不得早点去死。 将浮白安置在街边的柱子上靠着,在他身侧布下一个阵,随之整个人悬至半空,对着血楼召出孤光,左手食指与中指并拢,狠狠划过剑身,瞬间剑端大亮,发出耀眼的蓝光。随着光亮大盛,血腥气开始在镇子里扩散,那些原本在楼内生长的金丝罗冲破木制建筑,在风里飞速生长摇动着壮的身躯。 岐空嘴角扯出一股冷笑,双手合十,松手瞬间,剑身的光亮更甚,将整个镇子包裹其中。不过几秒之后,整个镇子都已经安静下来。血楼已经不见,原本浓郁的血腥气消散,地上只剩一片残渣,仿若地震之后的景象。除了浮白周围,所有地方只是一片废墟。 岐空走到浮白边,呼了口气,随手拽了拽凌的头发,将浮白背在肩上,一步步向着废墟外走去。 刚出小镇,便看见一脸焦急的赵苑,赵苑一看见她立马飞奔而去:“仙长,刚才青石镇动静那么大……” “没受伤,我做的。”岐空直接打断她的话,答道,又拽了把快掉下去的浮白。 赵苑自然也注意到了她背的浮白,脸上有喜:“您把这位仙长也救出来了!” 岐空嗯了声,继续往前走。赵苑则一副小媳妇的模样跟在后面。岐空心上又烦了,索回头问她:“你跟我后面干什么?” 赵苑脸上一红:“想必仙长一人照顾师兄有些吃力,我想帮点忙。” 岐空听着那两个字心上又是一堵,这是我师兄,又不是你的,叫那么亲热干什么!看看天边,丝毫没有仙门中人的踪迹,岐空叹口气,扭头看看旁边的河:“喏,既然你要帮忙那就去抓点鱼来,你会烤么?” 赵苑脑子一时反应不过来,下意识点点头。 岐空松了口气:“那就快点,我来生火。” 没多久,一阵烤鱼的香味在河岸边蔓延。岐空咬了几口,点点头:“你烤的还不错。” 赵苑立马垂头,一副羞涩的模样:“谢谢仙长。对了,不知仙长的师兄为何名讳,当我被他所救……” 岐空立马觉得这烤鱼咽不下去了,她想了想:“知道名讳你又能如何?” 赵苑脸上更红:“我也知道人仙有别,只希望能有个名讳来寄托忧思。” ……岐空望天,这幽怨的觉……真是让她不知该如何吐槽了。随即她正了正神:“那你还不如画个画来寄托呢。”说完之后再也不言语了,目光盯着不远处的归墟山,神莫名。 “仙长可是在想归墟山的事?”赵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询问道。 岐空唔了一声,不置可否。 赵苑继续说:“我虽听师父说过归墟山的回生之物,但从未听说过有人能安全下山,更逞论寻到那东西,仙长这次有何打算?” 岐空用手指摩挲着折下的杨柳,喝了口溪水:“能怎么办呢?”她站起身,向来途看去,依旧一片清明,无半寸土地飞扬。注意到赵苑明显惊讶的目光,她用手擦擦嘴角,忍不住笑了:“血楼我已毁去,剩下的事你也帮不了我,谢谢你的鱼,就此别过。”她挥了挥长袖,眨眼间,她与浮白二人都已消失。 赵苑一人站在原地呆愣半天,被人拍了拍肩膀才反应过来:“主人,我觉得你找的人不太靠谱啊……” 来人一袭水蓝长衫,黑发垂地,剑眉星目,虽是女子,虽着一身长裙,仍是飒英姿。她看向岐空、浮白二人消失的方向,神并无变化:“她是个聪明人;再者,她是这世间最后一棵妖仙草,若是她也找不到——不,她一定会找到。”话音刚落,她抑制不住喉咙间的疼痛,一下子咳嗽出声。赵苑立刻扶住她,眼里全是焦急担忧:“主人,已经开始反噬了……”她挥挥手:“无碍,相比千年前的主君,我这算什么。我们去归墟。” 天昏暗。 岐空背着浮白一步步向着崎岖的山道行进。现在正是草木生长最为旺盛之际,越往上走,山路被植被覆盖的越深。原本她可以御剑,然而刚刚毁去血楼耗费了她不少力气,若是现在再御剑,万一碰上什么危险便再无自保之力,她索在自己周围布个不怎么消耗法力的小阵,直接背着浮白往山上走了。 不同于万血楼,三枚飞羽箭此时十分安静,配合着归墟山的寂静,便有些渗人。若是以往,她必要召出些光亮,可现在她巴不得能低调低调再低调。这座山里肯定有什么东西——虽然整座山并无活物,但依然生气充沛。那件维持着生气的东西兴许就是刚才那人所讲的回生之物。但她并不相信那个道人赵苑。以浮白做引,在血楼试探自己的修为,将自己引入归墟,斩断仙门的通信。而妖仙草已不能被炼制,他们在图谋些什么? 垂落在她侧的那双沾鲜血的手开始发抖。岐空受到脖颈处有温热且带着腥味的气息动。她赶紧停下脚步,一个转身已将他的头稳妥枕在自己腿上,她用手轻轻擦了擦他脸上的血污:“浮白!你醒了吗?觉怎么样了?” 浮白还是紧闭着眼,额头上有青筋浮现,皮肤充血,仿若置身于恐怖的梦魇中无法挣。 岐空皱着眉头:“已经喝过了,为什么还是一副中了咒的模样?”话音刚落,她的手腕被他死死抓住,浮白勉力撑起身体,狠狠看向她:“快走!快走!”字字千钧之力,说完又吐了口污血昏了过去。 岐空愣了一会,重新把浮白背到肩上,继续一步一步向山上走:“抱歉了,这次不能听你的。既然目的是我,那你暂时应该没事,我就先节约点血咯。” 山路越来越崎岖,参天的古木逐渐随处可见,地势也渐渐平缓,由丘陵转变为了平原。从远处看归墟山,如寻常山峰一般无二,而真正到了这里,倒像是被刀横切了一半剩下的废墟。离这里不远的青石镇在此之前人丁兴旺,可见这座山对他们而言并无异常……岐空想了一会,又仔细琢磨了一下这里的布局,原本不起眼倒掉的几棵树、突兀出现土坑中的浅水浮现在她脑海——看来这里曾布下过幻阵,但在不久前,也许是和青石镇的那场灾祸同时间被人破坏了。一个懂阵、法术造诣极深的妖。WEDal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