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予看着她的眼睛,似乎误会了她的意思,但又也许是故意的。 总之,他十分快地点了点头。 ...... 没办法,事已至此,姜屿虽然不太情愿,但也只能慢慢挪到桌边,顺手点了盏灯。 淡淡烛火驱散了黑暗,姜屿将离恨放在桌上,想了一想,又伸手将它推到桌边,距离谢知予更远了些。 火光轻轻摇曳,映出谢知予神情平淡的脸。 他注意到了姜屿的小动作,面上表情却未变,始终沉默着,一语不发。 姜屿觉得今晚的谢知予有点说不出的奇怪。 往常这种时候他早该出言怪气几句,或者故意拿剑吓吓她,而不是安静得让她觉得反常。 她甚至开始怀疑眼前的谢知予是不是被谁夺舍了,忽然一阵风吹来,烛火随风晃动两下,颤微微地熄灭了。 姜屿只得暂时收起疑惑,起身去关窗户。 光亮骤然消失,眼前的一切事物都在顷刻间化为了一团漆黑。 谢知予听见窗户合拢时发出的轻微声响,神情总算有了一丝变化。 密闭的房间内,黑暗汹涌而来,铺天盖地似的快要将他淹没。 身体在控制不住地轻微颤抖,谢知予却并不在意自己的反应,好似早就习惯了般,弯起角轻快地笑出了声。 他抬手摸到腕间的伤口,指尖抵着用力摁了下去,猩红的血汩汩而出。 疼痛让身体的异样一点点平复下来,少年眸光淡淡,指尖却悄然加重了撕扯伤口的力度。 受到这股血撕裂的痛,谢知予眉眼绽开,笑得更为愉悦。 空气中隐隐飘起一丝淡淡的血腥气,姜屿合上窗户,心觉不对,忙回头望去,差点直呼好家伙。 谢知予左手已然鲜血淋漓,却仍笑着好似全然受不到疼痛般,右手还在撕扯着伤口。 月光从纸窗透进来,照在谢知予身上,勾勒出清冷出尘的轮廓。 墨发丝从肩头滑落几缕,他低着头,双眸微垂,姿容如雪。偏偏面上笑意随着伤口撕裂的程度愈深,显出几分说不出的疯狂。 眼见淌出的血越来越多,姜屿眉心一跳,担心他出事,连忙走过去制住了他。 “你这是在做什么?” 少女纤细温润的手紧紧握住他的手腕,似是怕牵扯到伤口,又微微松了些力度。 受到腕间传来一阵暖意,谢知予停住动作,抬眼定定地望着她,眸漆黑如墨,看不出什么情绪。 见他半晌不说话,姜屿只好自作主张地轻轻抬起他的左手平放在桌上,再次点燃了灯,动作轻柔又小心地为他处理着伤口。 黑暗再度散去,暖融融的烛火洒落桌面,映出少女极为认真的神情,淡淡的茉莉香气飘近,谢知予烦的心绪竟奇异地平复下来。 他静静注视着姜屿,半晌,突然轻声问她。 “师姐,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姜屿当然有问题想问他。 她虽不知那股魔气从何而来,但她直觉这背后一定牵扯着什么秘密。 原文从江浸月视角出发,她眼中的谢知予与谢知予本人就有着很大差别,现在看来,或许就连后期谢知予入魔的原因也不过只是她的主观猜测。 谢知予或许很早就与魔有了关系,只是他藏得很好,周围竟然没有人能发现异常。 但若不是为黑化,那又是因为什么才让他决定不再继续装下去,叛出师门,光明正大地选择了魔道。 还有离恨剑,分明是谢无咎所赠,是为正道之物,又为何会因魔气的安抚平静下来。 姜屿心底是疑惑,却也识趣地没有开口向他询问。 谢知予虽然没有对她动手,表现得也很平静,但这不代表她现在很安全,毕竟看见了他的秘密,能不能活过今晚还是个问题。 比起足自己的好奇心,当前最紧要的还是得先想办法保住自己的命。 心中百转千回,姜屿一番深思虑后,抬头望着谢知予,语气坚定。 “我相信你。” 谢知予身上谜团颇多,可姜屿目前掌握的线索又太少,为了获取他的信任,这是最稳妥、不会出错的回答。 火光摇曳,烛火淡淡的燃着,发出轻微的毕波声。 谢知予听着她的回答轻轻笑了。 他明显不信,却也没有戳穿她。 想起曾经在秘境中与她的对话,眸中忽又带了几分好奇。 他问道:“其实我一直很想知道,师姐为什么会这么信任我?” 姜屿回答:“你是我的师弟,我不相信你还能相信谁?” 这回倒轮到谢知予语,他从前竟不知“师弟”原是一个这么特殊的身份。 谢知予静默一会儿,突然想到什么,又笑着问道: “那宋师兄呢,师姐也很相信他吗?” 姜屿有些奇怪他为何在这时提起宋无絮,她想了一会,摇了摇头。 “你和其他人都不一样,所有人里,我最相信的是你。” 这句话其实不算是真话。 在姜屿看来,谢知予作为任务对象,同其他人不一样是真,最相信他却是假。 但她说得极为坦诚,听上去就非常具有惑。 谢知予敛了笑意,歪头打量着她,似是在判断她话中的真假。 姜屿任他看着,顶着他探究的视线低下头,从容不迫地继续专心处理伤口。 条件有限,姜屿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能用的绷带,只好从襦裙上裁下一段布料替他包扎起来。 最后收尾时,像模像样地系了个蝴蝶结。 姜屿拍拍手,意地点了点头,不忘叮嘱道: “你记得不要碰水,也不要提重物,伤口太深了,估计要好几天才能恢复。” 话说到这里,难免又想起来上回在极乐世界,谢知予也是趁她不注意用锁链扎穿了自己的手。 他好像一点也不惜自己的身体,伤起自己的时候下手也不曾心软半分。 回想起方才他笑着撕扯开伤口的画面,姜屿忽然察觉到了几分不对。 ...这人该不会是有什么自倾向吧? 这可不是一件什么好事,喜自的人大多都伴随着一定程度的心理问题,如若不及时干涉,很容易走上某种极端。 谢知予本身就已经有点变态了,姜屿简直不敢想他若是再变态一点会变成什么样。 她决定想个办法给他做一做心理疏导。 “你困吗?” 腕上着一段紫的布料,连带着他的皮肤好似也沾染上了布料主人身上的茉莉香。 谢知予收回手,看看腕间的蝴蝶结,又抬起眼看姜屿。 “你困了?” 姜屿摇摇头,从行李中翻出一沓符纸。 “白天给你变的那个小术法确实不怎么样,所以我特意琢磨了一个新的,不用术法也能变出漂亮的蝴蝶。” 她练地将符纸叠成蝴蝶,左右对折,再用定诀将对折后的蝴蝶定在墙壁上。 如此重复几次,直到将符纸都叠完。 姜屿拿着烛台,走到墙壁前,左右晃动着烛火。 火光映着符纸,在墙壁上投落一片影,符纸和影子组成了一只只完整的蝴蝶,随着晃动的烛火扇动着翅膀。 就算不用术法,这些薄薄的符纸也同样有了生命,在火光下翩翩起舞,生机盎然。 姜屿转过身面向谢知予,扬起角,朝他莞尔笑道: “怎么样,是不是比用符纸变出来的好玩多了?” 谢知予的目光落在墙上,他看着这些蝴蝶,眉眼不自觉染上了笑意。 “师姐是如何想到的?” “你有没有玩过影子游戏?”姜屿说,“我一个人无聊的时候就喜和自己的影子玩,从这里面找到的灵。” 她边说边回到桌边,放下烛台,看了眼谢知予的神。 “你现在是不是心情要好些了?” 烛火映着谢知予的侧脸,温暖的火光柔和了眉眼。 他闻言微微一愣,似是没有料到她会问这个,随即又轻笑着道: “师姐果然厉害,竟连别人的心思也能看穿。” 这倒不是姜屿有多厉害,能轻易看穿他人心思。 只是今晚的谢知予格外反常,再者说,没有人会在心情好的时候玩自。 她不知道谢知予心里在想什么,但她做这些的目的就是为了能让他开心起来。 姜屿沉几秒,放轻了声音,温声细语地对他说。 “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可以试着对我倾诉。” “虽然我不一定有办法能解决,但至少你说出来了,心里能好受一些。” 窗外雨声滴答,檐下的铜铃在微风中飘动,叮当作响。 听着姜屿的话,谢知予恍惚了一瞬,思绪随着雨打檐铃声飘回了从前。 南诏夏季总多雨。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wedaliAn.CoM |